左戈是在和左诚言吵闹不休的时候.得到林晚出车祸的消息.那一瞬间.他拿在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砸在纯羊毛的地毯上毫无声响.他却听到了莫大的破碎声.來自于他的心里.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左戈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外走去.走着走着突然快速跑了起來.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呐喊:“啊……”
左诚言看着左戈像是风了般的样子.愣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低头一看.便对杵在一旁的莫倾城吩咐道:“你把左戈的手机捡起來给我.”
“啊.”莫倾城心里想着昨晚莫月要她办的事.一时沒反应过來.好在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明白左诚言刚才讲了什么.于是迅速将左戈落下的手机捡起來.交到左诚言手上.
左诚言翻看左戈的通话记录.见到刚刚给左戈打电话的是阿刚.也不犹豫.径直便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通了.阿刚不知道打电话來在是左诚言.开口便很急切.说道:“左戈.你刚才干嘛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沒在听.你赶紧來市中心医院.林晚出了车祸.浑身是血.正在抢救.医生说危在旦夕……”
“你说那个小姑娘出车祸了.我怎么听说她被左帮的人抓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诚言感觉自己似乎被利用了.有人假借他的名义调动了左帮下面堂口的人.而且是针对陆林晚那个小丫头的.或者说是针对左戈的.
心中顿时怒了起來.此怒火不同于左戈淡漠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那样.略带着痛心.而是纯碎的怒火.他厌恶被人欺瞒.更厌恶有人打着他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
听到说话的不是左戈.电话那头的阿刚明显沉默了片刻.待得知正在和他通话的是左戈的父亲左诚言.也是他的老板.阿刚顿时严肃了起來.
郑重地介绍道:“董事长好.我是阿刚.是您派给左戈少爷的保镖……”
“这我知道.其他的你先别说.你先告诉.那个小丫头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人假借我的名义抓走了她.”
左诚言开口便问重点.他必须弄清楚左戈回家來和他闹的那一通.究竟是不是有人在其中作梗.想要他们父子的关系彻底破裂.毕竟他只有一个儿子.而左帮只有左戈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阿刚顿了一顿.理清了思绪.说道:“是的.东环路出了重大车祸.七车连撞.而源头就是小丫头乘坐的那辆车突然改变了行车轨道和速度.我得到消息之后查过了.那辆车上有三个人是东城堂口的人.当场死了三个.另一个是小丫头.身受重伤.还有一个是……”
说到后面.阿刚突然吞吞吐吐了起來.左诚言不解.阿刚有所忌讳.难不成还有一人竟然是他身边的人不成.
“阿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來.还有一个是谁.”
“董事长.是莫月.您身边的人……”
左诚言把到电话挂了.放到一旁去.重新拿起桌面上的毛笔.蘸了蘸砚盘里的墨.犹自写起字來.
一旁低头不语的莫倾城心中十分忐忑.挂电话之前左诚言向她投來的那个眼神.既冰冷又带着些许失望.
一室沉默.气氛再不似先前那般随和.莫倾城走到书桌旁给左诚言研墨.许久.左诚言才波澜不兴地问道:“莫月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莫倾城手上动作一顿.故作平静.回应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一早上都沒看见她人.许是出去买东西去了吧.”
“哼.买东西.我看她是假借我的名义在外面胡作非为.还把命都搭上了!”
左诚言语气一重.莫倾城吓得丢了手里的砚方.乌黑的墨汁被溅了出來.有几滴正好落在左诚言练字的手上.
莫倾城吓坏了.急忙抽了纸去擦.结果不擦还好.一擦墨汁晕染开來.左诚言的右手背上黑了一大块.
“诚言.我……”莫倾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來.不知她是因为自己刚才的粗心而不安.还是担忧莫月的事连累到自己……
莫月死了.她坐在副驾驶.
林晚突然的安静.让莫月等人一时放松了警惕.待面包车正缓缓驶过一个十字路口.林晚抱着必死的决心.奋起反抗.挣脱一左一右两个压制她的壮汉.锐利的指甲抓伤了司机的眼睛.司机一时慌神.方向盘便胡乱打转.不慎撞上了对面驶來的货车.
因为是在十字路口.车流量大.两车相撞.后面的车辆來不及刹车.也陆续撞了上來.莫月和司机当场便死了.
林晚做在后排中间.受到的冲击最小.而且身旁的两个壮汉在面包车急速旋转的时候.因为体型庞大最早失去重心.在车祸发生的瞬间正好做了林晚的肉垫.于是林晚的命幸运的留了下來.只是依然是重伤.
七辆车相撞.林晚所在的面包车损毁最为严重.车身严重变形.交警和救护车赶到时.林晚浑身是血.已经气息奄奄.
左戈和林乔生先后赶到市中心医院.阿刚也随后而來.
急诊室门口.左戈像是失了魂魄的傀儡.僵硬的靠在墙上.满目空洞.毫无生气.
乔生和阿刚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结伴离开.留左戈一个人守在急诊室门口.急诊室门口的瞪一直是红色的.像浓稠的鲜血.
“林晚被送來医院的时候.你见到过她当时的样子吗.”林乔生一脸颓败.不知此事该怎么和李英说.
“我也沒见到.我是听我一个手下说的.他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林晚被抬上救护车的.”
阿刚有些气急败坏.他心里担忧林晚的状况.又担忧此时的左戈能不能承认林晚出事的打击.若是林晚抢救不过來.他真不敢去想左戈会疯成什么样子……
犹记得.上一回左戈露出这副绝望的神情.是在董事长夫人离开的时候.左戈承受不起家庭破碎.母亲出走的打击.自闭了好长一段时间.就算后來恢复正常了.左戈和左诚言之间的关系却也疏离了.左戈再也不是以往单纯可爱的小孩子.
现在的左戈见到左诚言.不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而是当成仇人.左诚言知道左戈的心结在哪里.却也无能为力.因为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左戈的母亲去了哪里.
“如果林晚出了事……”
“不会.小丫头一定会挺过來的.”
林乔生话还未说完.阿刚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沒有那么多意外.就算为了左戈.小丫头也不会放弃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急诊室的灯“铛”地一声变成了绿色.左戈条件反射抬起头來.紧张地盯着紧闭的大门.阿刚和林乔生的心也顿时揪得厉害.
急诊室的门缓缓被打开.全身缠绕着纱布的林晚躺在车床上被护士推了出來.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鼻处带着氧气罩.身上好几处插着管子.
“请各位家属让一让.我们要赶紧把病人送去重症病房.”
一听这话.原本心中松了一口气的三人.又顿时紧张了起來.左戈小心翼翼地守在车床旁.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林晚的脸颊.手伸到半空中却又停下.因为他怕碰碎了她.
待护士和左戈将林晚送走.医生从急诊室中出來.守在门口的林乔生和阿刚赶紧迎了上去.
“医生.请问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阿刚急切地问道.左戈不在.他必须替左戈打听清楚林晚目前的情况.
“你们是伤者的家属吗.”
这一问.将阿刚难住了.他和林晚毫无关系.要说有.也只能算得上是熟人.难不成说自己是林晚男朋友的朋友.
“我是她哥哥.请问我妹妹的伤势到底如何.”乔生适时开口道.
几位医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重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皮外伤有十三处.伤口虽不深.却大量失血.最严重的是脾脏受到大力撞击破裂.当然经过我们的抢救.已经做了脾脏修补.性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就算以后愈合了.功能也会有所缺失.这种手术出现术后感染的几率非常高.所以我们将病人安排到重症病房观察几天.”
林乔生和阿刚听了医生一番话.心里闷的厉害.仅仅才一天的功夫.昨晚上海活泼乱跳的小丫头.一眨眼就性命忧关了.
医生走后许久.阿刚突然对林乔生说:“我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林乔生头疼.抬手揉了揉脑袋.语气淡漠.
“小丫头脾脏破裂的事.先别让左戈知道.”
林乔生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脸慎重的阿刚.坦言道:“这事瞒不住.他迟早会知道的.”
“能瞒一时是一时.待小丫头醒过來.身体好一点.左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來.他要顾着小丫头的.”
闻言.林乔生浅浅一笑.转身向病房区走去.道:“心里有了人.做事就会有了牵绊.左戈和我妹妹.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