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看他不说话，就凑过去，照他肩膀上、脊梁上，打了起来。
可这一次，与在东明那一次不一样。
那一次，她是不知道舍申长疮，以为他忘恩负义而愤怒，要抽舍申的耳光。
那是真打，不是假打，所以被舍申抓住。
这一次，虽然也是打。
但不是愤怒地打，而是温柔地打，撒娇地打，亲切地打。
虽然打得也很重，但并不想伤害他，手上有分寸。
因为，她读懂了张舍申。
由于是温柔地打、亲切地打，所以舍申没有抓她的手，也没有躲。
只是往下趴了趴身子，任她在自己身上发泄。
他的这一举动，使芝兰觉得温馨，觉得体贴，感到满足。
因为，她觉得还有希望。
看你，都成革命干部了，还跟小孩样！
嘿嘿嘿嘿！
芝兰傻笑了。
何家祖祖辈辈做高官的很多，何家老林占地面积很大。
老林里边，古木参天，葱茏茂密。
树下，一个个坟头、古墓，鳞次栉比。
坟头大的，高过树杈，小的半人有余。
在坟头与大树之间，有许多石碑或碑记楼子，上面长满黑青色的苔藓。
顺林门往外，石人、石马分列两旁。
摆放供品的石桌、石案一溜摆开。
远远望去，黑压压、阴森森一片。
望四看看何家老林，兴奋地说。
舍申哥，过去，咱玩打仗游戏，让对方钻口袋，是你的拿手好戏。
消灭活扒皮，咱设了个埋伏，他就完蛋了。
这次要来的，是敌人的正规军，装备比活扒皮要好得多。
咱更要在战术上想法。
他一指何家老林道。
在这里，也给他来个口袋战术咋样？
舍申从腰间拔出烟袋，轻轻往上一挥，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果断地说。
对！就得这样。
咱与赵金玉比，明显是敌强我弱。
他一个团，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
咱的自卫队人数少，装备差，没有枪支弹药。
战士都是没打过仗的农民，不能和他硬拼。
就在何家老林布置个口袋，把敌人引进来，关门打狗，彻底歼灭。
望四手抓马缰，又信心十足地说。
咱没有枪炮，从战斗一开始，就得与敌人混战，肉搏。
这样，他们的枪炮，就不能发挥作用。
咱的大刀长矛，就能派上用场。
舍申放开马缰，把烟袋嘴，噙在嘴里。
低头，手拿火镰子“咔咔”地打蹭起火石。
火石冒出的火花，落在火媒子上点燃。
他用嘴吹了一口，然后擩在烟袋锅上，点着了烟。
笑了笑说。
嘿嘿，咱想到一块去了。
敌人钻入口袋后，战士们马上冲入敌阵，用大刀长矛把他们歼灭。
敌人的钢枪洋炮，想发挥作用，也发挥不了。
这样，既避开咱的短处，又能发挥咱的长处。
他们信马由缰地向前走着，舍申举起马鞭子，指着何家老林说。
何家老林，离咱的驻地十华里，是敌人来犯的必经之地。
老林里面，一棵棵大树、一个个坟头，还有碑记后边，都能埋伏。
从老林到公路，二百多米长、三四百米宽的地方，是种棉花的开阔地。
棉花地两边，是又高又密的白蜡条行，还有进去就看不见影的高粱地。
公路旁，是刘邦登基留下的大土崮堆。
咱满打满算，只有十支步枪，要把它放在节骨眼上。
快枪连成立后，组织一支小分队，带上几支步枪，就在土崮堆上埋伏。
他俩走到土崮堆旁，舍申在马上一欠身，做了个抛掷的动作。
笑了笑，接着说。
等敌人来到土崮堆跟前，先投弹打击敌人。
然后，从土崮堆冲下，边后退，边用步枪还击。
牵着敌人的鼻子，把它从棉花地，一步步引进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