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李沐面前的王虎剩可以明显的看得出面前的这个女人眼中那逐渐掩埋下去的温情与哀伤.就好像是出自野兽的本能一样.面对着外界.她采取掩盖与逃避.看着她那逐渐冰冷的双眼.王虎剩才肯定面前的这个女人真正的拥有过那一段非人的杀手生活.因为此刻的这个刚刚将自己内心的柔软收藏起來的女人.开始有意无意的散发出了一股子冷冽的气息.就像一具血液正在逐渐冰冷的尸体一样.
“之后.老爷子将他最有把握的方子给了我.同时.几乎就在我带着还魂草出逃的同时.老爷子的身死的消息也开始流传出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老爷子因为沒有把握.选择了一个对我最有把握.对他却必死无疑的方法……”李沐的声音依旧有些落寞.哪怕她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势.但好似只要涉及到那个老人.李沐就会下意识的保留着一丝温柔与眷念.
听完整个故事的王虎剩已经可以想的出那个疼爱李沐甚至远超过其生命的老人最后的选择.老人运用自己自杀身死的消息给李沐带來时间.不单单是其逃离展家的时间.还有她身上魂蛊的时间.但即便如此.李沐终究难免受到魂蛊的控制.于是老人还用他的身死给李沐带來了治疗魂蛊的可能……
“得知我盗取还魂草之后.展家方面的人自然马上出击追杀.自己到底不比展家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老长老.即便先行了两天.依旧在逃跑的路上被那几个长老所围堵.拼着一只手臂不要的代价.这才勉强逃离出來.一直到了南京这里.我已经沒有精血用來哺育体内的蛊虫.导致蛊虫反噬.再加上身上的伤势.这才停在了那个杂物间里面.也才遇见了李芝……”说道这里的李沐看了眼面前的王虎剩.语气更加冷冽的继续说道：“也遇见了那个怪物……宋敬诚.”
一听到这三个字.王虎剩的瞳孔下意识的收缩了起來.就好像嗅见了危险的孤狼一样.凶狠……但又畏惧.从第一次与这个宋敬诚相遇的时候.王虎剩就被其所救.但是他感觉的到.这个宋敬诚对他就有着一种莫名的企图.难分善恶.王虎剩从來沒有体会到这种感觉.无论是山里的熊瞎子.还是丛林见的狼群.或畏惧.或紧张.但都不能带给王虎剩那种感觉.那种默默注视着你一举一动却又一言不语的感觉.就好像你是他手中的猎物.在你成长起來之前.谁也不能捕杀你.只有到彻底成长起來的那一天……他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撕破你的咽喉.划开你的胸膛.带给你深渊一般的死亡与绝望.
李沐沒有注意王虎剩那如临大敌的神态.她心里也明白.面对着那个恐怖的怪物.哪怕仅仅是他的名字.无论是谁.都会表现的如临大敌.同时……也只能是变现的如临大敌一般.
……
原來在那一天晚上.李沐的情况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程度.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控制了李芝的身体.准备吸食李芝的血液用來压制住自己体内的蛊虫.
却不想就在自己准备下口的时候.甚至于自己都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蛊虫的渴望的时候.一直纤细素白的手拦在了自己和李芝之间.要知道.自从自己借助还魂草克制住魂蛊之后.固然有吸食血液的弊端.但其实力反而迅速上升.从其可以从几名长老的围攻之下逃脱就可以看得出.
所以李沐下意思的就想要推开这只手.要知道此刻因为体内饥渴的魂蛊.李沐已经接近到了丧失理智的边缘.却不想面对这只看起來好似女子一般的柔弱手掌.自己竟然难以撼动其分毫.那种无力的感觉.除了李沐小时候面对那高高在上的教官之外.也只有那个以一己之力独战三大客卿的老人带给过她类似的感觉.而几乎就在李沐出神的同时.那只手便轻柔的抚上了李沐的脖颈.而后……一路向后推去.一直到李沐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快要被按近墙里面的时候.那只手的主人才在窗子那黯淡的月光前面显露出面容.
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其面也若冠玉一般晶莹.若非那嘴角的迷人笑容所透露出的不是温醇而是冰冷.那么即便是李沐这等经过训练的杀手也会沉沦于其中.当然.李沐因为他抓住了自己的咽喉.所以面对面前的这个手握一个人的性命却依旧可以笑得如此迷人的俊朗青年只有深深的恐惧.
而就在李沐因为那逐渐紧缩的手掌而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面前这个青年反而开口说话了.用那种听起來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语调轻声问道：“你的身上有还魂草.若是有的话我可以帮你除掉身上的蛊虫.救你一命.不过代价就是你需要将剩下的还魂草全部给予我.可是答应.”
自己的性命都被面前的这个莫名出现却偏又强大的诡异的青年所掌控着.李沐可不觉得自己不答应年轻人的要求.他就会因为麻烦而不去杀了自己再去自己身上搜寻还魂草.更何况他可是说能够救自己一命啊.因为魂蛊的原因.自己都已经快要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若能摆脱的话.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当即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答应了年轻人的要求.
年轻人见状才松开自己的手.看了看李沐.轻声道：“我的名字叫做宋敬诚.你且先记住.会到用的时候……至于你体内的蛊虫.宋某当年行遍万千河山时.也曾在苗疆待过一段时日.却是从未见过.观其形式.倒是有些奇特.”
一听到这里.李沐本來燃烧起來的希望顿时又熄灭了下去.自己到底还是太高估面前这个年轻人了.其固然有着与其自身年龄极端不符的实力.但在蛊毒一术上面.就连自己老爷子都难以解决的问題.其当然也难以解决.至于其说对于蛊毒的了解也被李沐下意识的忽略了过去.毕竟观其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左右.对于苗疆又会了解多少.
“但宋某有一个偏门之法.刚好可以借助你体内的还魂草的药力……”宋敬诚沒有理会面前女子的神情.自顾自的说道.同时将躺在不远处的李芝抱了过來“你用蛊毒毁其神智.已经伤及这个女人的灵魂.现如今刚好让你补救你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也不管李沐依旧迷惑不已的神情.面前的年轻人已经将那个女人放在了自己的脚边.随后牵拉住自己的手便闭上了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沉默不语起來.刚准备开口的李沐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子阴凉从自己的手腕处传來.渐渐的使自己的双眼布满了黑暗.而在黑暗全部侵袭掉自己视野的时候.李沐模糊的听见了一句话.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能如此糟蹋这还魂草的药力.竟然只是用來压制蛊虫便用去了一片……浪费啊……浪费啊……”
……
“随后我醒來的时候便已经不见他的身影.只有这株还魂草的许些根茎还在我这里……”李沐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已经干枯泛黄的根茎对着王虎剩示意道“而我也在醒來的同时发现.自己脑袋里面好像又另外一个人在不停地吵闹.一直到來到走廊.借着灯光.我才发现……”李沐停了一下.说出一个王虎剩已经猜出來而又不敢相信的答案.
“我已经不是自己了.或者说……我已经变成了李芝.”
“而之后的晕倒便是李芝重新拿回他的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那时的感觉你知道么.”李沐好似自问自答一般：“双眼看得见.却沒有了感觉.不是失去感觉.而是完全沒有了感觉.连失去感觉的感觉都沒有了.就那么硬生生的.凭空的.我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李沐随手拿起工作台上面的一个不知道是那一个护士留下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继续嘶哑道：“自此.我既是李芝.又是李沐.一个善.一个恶.一个是细心照顾病人的护士李芝.一个是在停尸房研究尸体的李沐.但……我们的身体都是同样的一具身体.”
王虎剩自然是被李沐的这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这不就是所谓的灵魂互换.《风水堪舆十六讲》里面固然有.但那只是记录在《异闻录》上面的一些故事.要知道.这可是在《风水堪舆十六讲》里面依旧被记录成传闻的故事.把一本书都当作是传说的王虎剩自然从來沒有想过能在现实看见活生生的存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冲击王虎剩的世界了.而是摧残了.
却不想王虎剩还沒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來.不知道什么时候來到自己身后的展凝儿反而开口发问道：
“你其实是辰州田家的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