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们自己装作不知道芯片在哪里.敌人就更不会知道.”徐司令这么说道.
徐恩砚想.父亲所说的敌人之中.或许也包括了最近频繁來访的廖家大小姐.如果沒有朱雅曼从中调和.徐司令是绝对不会欢迎廖子君來得这么勤的.
子君打心眼里感激朱雅曼.所以.当雅曼开始追求廖寅汉的时候.子君发挥了自身的可贵价值.为此事忙里忙外.出谋划策.简直比自己谈恋爱还卖力.
她把哥哥的每样喜好都通报给朱雅曼.牵线搭桥创造他俩独处的机会.一打一打地把朱雅曼制作的十字绣、小陶罐、奶油面包之类的贤惠东西往哥哥面前堆了又堆.虽然冒昧得很.却多少打动了哥哥.
已是军校大二生的廖寅汉将军装上的一颗闪亮扣子递给子君.“告诉雅曼.等她上了大学.就拿着这个來找我.”
从哥哥的眼神中.廖子君能察觉到一件事:他早就知道朱雅曼会投向他的怀抱.而非别人.
可是.还未等到朱雅曼考上大学.廖寅汉就在军训中出了点小意外.颈部受伤.在家里躺了两个來月.
朱雅曼心疼得眼泪汪汪.高考也不顾了.徐家更不去了.每天都打着跟子君一起复习的旗号长驻廖家.守在廖寅汉床边.这期间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连病痛都是甜的.
廖子君也放弃了几次舞团的演出.无微不至地照看卧床的哥哥.有一次实在耐不住思念去见了徐恩砚一面.回來晚了便被继母叫到无人处甩了两个耳刮子.从此子君更加尽职.不敢擅离岗位.只有半夜才重施故技从墙头翻出去.
那时徐恩砚正在备考军校.每晚挑灯鏖战于书海.她就靠在他肩上无声相陪.呼吸吹起书页.若他累了.就枕在她纤薄的膝上打个盹儿.如躺在最心静的眠床.
白天.廖子君顶着黑眼圈为哥哥端茶递药.任劳任怨.哥哥有些过意不去.“子君.这些事就让佣人们來做吧.”
“我能行.我是军人的孩子.不该娇惯手脚.”
哥哥抬起手将她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后.“子君.苦了你了.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廖寅汉伤愈时.徐恩砚也顺利考上了军校.两人成为同校生.
这一年.上头的总司令过來巡视徐廖的治军.整个城市都为这桩盛事而轰动和荣耀.廖子君常去的那家舞厅也是越发日夜笙歌.其实总司令倒是不会去那种地方.他的作风向來传统而严明.并不耽于享乐.反倒是他的一位秘书偏好酒-色.四十多岁仍未婚配.过着单身汉的逍遥生活.也是舞厅的常客.
廖子君看了看形势.再笨也知道回避.便极少再去舞厅找母亲的姐妹们.她毕竟是廖家人.不能在总司令的人眼里失了脸面.
总司令的巡视临近尾声时.颁出的一项旨意如同给徐廖两家注入了兴奋剂.
廖子君不知道这个旨意是如何酝酿出來的.只知道那段日子父亲无数次带着廖寅汉叨扰总司令的办公室.相交甚密.而徐家那边并无动作.但最终.总司令却将两边一视同仁.宣布自己会在徐廖两家的长子之中选择一位优胜者.放在首都军校栽培.躬亲提点抚育.给年轻人一条更好的发展历练之路.以此犒赏徐廖这些年的尽心竭力.
廖寅汉和徐恩砚在各方面都是极为优异突出的栋梁之才.总司令或许是想借此机会坐山观虎斗.摸摸两派的脾性.遂只给出一个名额.
总司令的秘书为两个孩子安排了综合考核.内容有枪法、体能、近战、侦察等等.廖寅汉和徐恩砚处处难分高低.就连旁观者也不由得肾上腺素大增.
廖寅汉毕竟要比徐恩砚年长两岁.徐恩砚能够与他打个平手.已经让许多人大呼不易.徐司令唇边更是常挂一抹赞许的笑.
最后一堂笔试的前夜.徐司令把儿子叫到面前.手掌如巨锤拍在他肩头.“恩砚.廖寅汉比你早生两年.走在你前面两步.在官场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有时候就是这两步定生死.如果你能去总司令那儿呆几年.你就走在了廖寅汉的前面.这机会.咱们可要抓稳了.”
第二天.面对着好几页的电子试卷.徐恩砚打字的双手有些僵硬.不知是不是由于父亲昨晚在他肩上的拍击.那巨锤带來的痛意在他脑子里搅动.逐渐变了样.变成了廖子君靠在他肩头的温存静好.
走出考场时.徐恩砚才全身发冷地意识到自己是考砸了.十八岁的他无法否认内心对于官斗是隐隐生畏的.但他更畏惧的是父亲眼里的失望.父亲一定会寒着目光审视他.“恩砚.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撑得起徐家.”
廖子君不知何时來到他身边.不停地追问他考得怎么样.他脸色郁郁.起初并不回答.后來被问得急了.只觉一股无名邪火冲上脑子.
“你烦不烦.能不能别问了.我考得烂透了.你哥哥赢了.你们廖家又向前跨了一大步.将來前途不可限量.哈.廖子君.这下你开心了吗.你听着.我不需要你安慰.这几天都别來找我了.”
他说出來的话总是那么伤人.廖子君望着他的背影.驻足而泣.当他不快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被碾碎了.
与徐恩砚的低气压情绪截然不同的是.廖寅汉的心情显得格外高涨.他一到家就打开了客厅里的立体音响.放了一碟探戈舞曲.兀自在大理石地砖上跳起來.简直比廖子君的台风还佳.
想必他也看到徐恩砚走出考场时脸色并不好.名额花落谁家已是显而易见的事.
廖家这天的气氛极为欢悦.大房子里始终飘着乐声和香槟气息.廖寅汉将一本杂志卷成筒状.递到廖子君嘴边.大声采访道.“妹妹.你缺什么.想买什么.我到首都给你捎回來.”
“我什么也不缺.”廖子君笑着挡开话筒.然后话筒就伸向了她身旁的朱雅曼.
“我确实……觉得缺了点什么……”朱雅曼握紧话筒.目不转睛地看着廖寅汉.“你走之前.能多陪陪我吗.”
廖子君知道朱雅曼也像自己一样有苦说不出.对于男人來说.建功立业是好事.可是在女人心里.沒有什么比分离更痛.
“我应该为他高兴.可……我还是舍不得他啊.”朱雅曼拉着子君的手倾诉.
廖子君也舍不得徐恩砚.但她明白.就算再不舍.她也是得不到他的.既然如此.还不如送他高飞.
考试结束的当夜.廖家人随着音乐狂饮香槟.子君却先回了房.插上门闩从窗户逃出.揣着扑通乱跳的一颗心踏入了舞厅.
她得到了舞娘阿姨们的线报.知道总司令的秘书此时就在舞厅里消遣.而秘书身上恰恰带着她要找的东西.阿姨们弄到这手讯息并不难.有些当官的偏偏会对风尘女子吐真言.毕竟是在床上赤膊相见过的.有什么可防备.
廖子君在舞娘的小房间里浓妆艳抹.涂了大眼影大口红.穿上一条仅包住臀部的裙子.戴上插着孔雀毛的小帽和蕾丝手套.又在脸上洒了大量亮粉.往镜子里看一看.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袅娜地跟着舞娘阿姨们來到那个秘书身边.有阿姨们障目.她不算太显眼.灯昧影乱.她脸上惶然的苍白也看不太出來.她想.我只是陪着喝点酒.顶多再让人摸几下脸和腿.不算出卖-色-相……我是跳舞出身的.还怕这个.
即使是在混浊的灯光下.那个秘书还是洞察到廖子君比其他舞娘更年轻.因此也更具诱惑力.他让廖子君坐到了他的腿上.说了几句形式主义的问候.就开始一寸寸地在她周身上下其手.
子君舞台经验多得是.演一出这样的闹剧难道不是小菜一碟.她笑意万般风情.控制住自己发颤的手.使它像游鱼一般掠动.在男人的衣服内外摸索探寻起來.扮作是调-情和勾-引.她喝下了许多酒.有些是被男人强灌的.有些是自己为了躲避他那张酒气喷天的嘴而主动举杯饮下的.
舞娘阿姨们在旁边又是点烟又是争宠.脂香阵阵.衣带飘飘.分散着那男人的注意力.当廖子君终于在他的上衣内侧口袋里摸到一枚钥匙形状的小插件时.几乎要跪下來感谢上帝.
她以前并不是沒有偷过东西.童年时住在山上.沒钱吃饱饭的时候.偶尔也会生出第三只手从游客身上摸走零钱充一充饥.虽然很多年沒再犯过了.今天重操旧业倒也还算顺手.她将那枚插件摁入手心里.昏头胀脑从秘书腿上起身.以去洗手间为由仓然逃离.
她顾不上自己早已醉得厉害.飞跑进一间无人的更衣室里.把那枚插件推入早已待命的手提电脑的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