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从几次与刘瑾打交道的过程中.知道此人老谋深算.奸诈狡猾.勋贵虽然有一些也投入了刘瑾的门下.可是大多数却在英国公与成国公的麾下效力.
两派虽然不如文官派系对宦官派系那样势同水火.可也算是矛盾颇深.
刘瑾竟然支持勋贵派系.这其中当是大有名堂.
“刘瑾的想法很简单.”徐光祚笑着说道.“他从魏彬那里了解了一点天王派的战斗力.又侧面知道了河套大军的军威.如今朝政他握着大半.京营之中.也是权利颇大.禁军更都是他的麾下.他就急不可耐的想插手边军与卫所的权利.只是卫所牵扯太多.他一时难以弭平.边军各大边帅又都是成国公、英国公的老部下.他一时也是动不了.所以看到河套大军之后.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这支大军的身上了.”
“哦.”安王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來.说道.“这只怕他是打错了算盘吧.河套大军战斗力强悍.还是因为子龙手下的将官勇于任事.深得军心所致.莫说河套他一介外人插不进去.即便是派人去了河套.也无法从子龙手中夺得这大军的军权.”
徐光祚听着安王的话.不住的点着头.说道:“谁说不是呢.虽然我不如安王殿下你这样了解河套局势.但是从往昔的事情上來分析.只怕河套不会这么简单屈服.上次在长城大营.我还就这个问題与子龙讨论了.子龙的意见也是河套宜于自治.不宜现在纳入朝廷直接管辖.刘瑾想直接把河套的军政大权拿到手上.只怕他打错了算盘.”
“不怕徐国公你知道.子龙虽然登任了河套的各部首领之人.但是治政之权.却是给了河套人.那各部协调的权利.更是给了一名勿吉人.除了有限的军权.子龙却是什么都沒拿在手里.子龙在河套如今的声望.都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那刘瑾如果强行要去攫取河套的权利.只能碰个头破血流.”
虽然事实与安王所说略有出入.但是安王最后一句话却是沒有说错.如果刘瑾强行派人去河套攫取权利.只怕不能如他所愿.
“这却是他刘公公的事了.”徐光祚不在意的一笑.说道.“因为与子龙谈过.我也觉得河套目前适宜自治.而不是这等直接统辖.因此我早就修书一封.告知了英国公、成国公我的意见.虽然两位国公还是觉得直接统辖的话.但是却卖了我一个面子.已经变了口风.带着勋贵派系站到了文官集团那边.”
“只怕不是单纯的卖你定国公的面子.还有几分防备刘瑾攫取军权的心思吧.”安王闻言再心中微微想道.只是这话却也不便说.当下安王问道:“那徐国公今日來.却是想……”
“本來河套的事.子龙是最有发言权的.”徐光祚听到安王所问.当即答道.“如今刘瑾贼心不死.仗着圣眷.一意孤行.已经请了圣旨.派着他的亲信.领着一彪军马.去河套赴任了.”
“啊.怎么会这样.”安王本來以为有勋贵与文官的一起反对.刘瑾的计划是无法施行的.可是徐光祚这么一说.不就是说刘瑾的计划已经实施了.那徐光祚來找自己与子龙.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当下安王问道:“那子龙呢.子龙可是此战首功.难道朝廷就这样剥夺了他的功劳.还要夺了他的权吗.”
“王爷稍安勿躁.”徐光祚也是看出了安王的急切.当即轻笑着说道.“这京城去河套.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如今虽然因为子龙勇毅.河套暂时回到了我们大明的辖制之下.但是一來河套中立已经有二十年了.二來却是刚刚平定.这一路之上.只怕匪患不少.所以.那刘公公派出的人.能不能到达河套的游击将军营地.还得两说.殿下你说是么.”
“对.对.对.”徐光祚的意思.安王瞬间明白了过來.兴奋的说道.“这道路不靖.天王派余孽犹在.那刘公公的人到不了这河套的游击将军营地.也是无法顺利交接权利.也就无从谈起这掌控河套军政了.”
“就是这个理.”徐光祚拊掌笑道.
“可是这刘瑾的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如果……”安王笑过之后.又是有些担心的说道.“何况刘瑾手下势力不错.即便是江湖之中.也有许多败类投入他的麾下.怕只怕.那些‘匪患’挡不住他派出的那人脚步啊.”
“这个殿下也可以宽心.”自太宗以來.英国公、成国公一直是军队的领袖.替大明皇室掌控天下军队.前有王振祸乱朝政.败坏四十万精锐大军的例子殷殷可鉴.两位国公都是不想这军权再被不学无术的宦官们掌握去.因此两位国公也会为这支刘公公的手下.送送行.以示祝贺.”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英国公与成国公反对刘瑾插手军队.因此刘瑾要派人北上河套.攫取河套权利.两位国公也是反对的.
到时候.也会派人出手灭杀这队人马.如此一來.勋贵集团与河套力量联手.想灭杀这么一支刘瑾的手下.其实也不是难事.
何况有勋贵集团出面.这事的定性.就肯定会是朝廷的大员.于路途之上.碰上匪寇身亡.
有勋贵集团在朝廷援手.河套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聊到这里.安王已经明白徐光祚來此的真正目的.他其实就是想与子龙商量.一起出手除掉这支赴任的刘瑾手下.
但是子龙如今为了婉儿.已经不知所踪.一时半会儿.只怕联系不上.而且即便联系的上.也很可能无法及时与河套取得联系.
当下安王凝神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徐国公.你的意思.本王已经明白了.本王在河套.还是认识一些人.也能说得上一些话.本王稍候就修书一封.通知河套的人马.准备采取行动.”
“嗯.这就好.”听到安王的保证.徐光祚也是满怀笑意.说道.“只是你可要记住.这事一定是‘匪患’.如果露出了破绽.给刘瑾借口发难.只怕英国公、成国公那里.未必肯出面.至于我.嘿嘿.殿下你也知道.这一仗才使得我这个定国公一系扬眉吐气.但我在勋贵那里.还是说不上太多的话.”
“本王明白.这事必定给徐国公办好.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來.”安王保证的说道.
“那就好.”徐光祚的第一个目的达成.也是高兴不已.旋即想了片刻.又问道.“子龙如果娶了你的女儿.又兼着王府的差事.只怕这辈子的成就.也就到了极限.这些想必殿下应该清楚.”
“是的.”这徐光祚刚刚起了个头.安王就已经明白了他说此话的目的.当即点头说道.“本王也是一直觉得.子龙年少有为.不该屈居我这小小的王府之中.此前他已经当着徐国公的面.辞去了我王府的指挥佥事一职.还请徐国公明察.”
徐光祚的意思.却是子龙如果继续兼着安王府的护卫司指挥佥事一职.再娶了安王的掌上明珠.那因为宗亲避嫌的缘故.这一辈子也就不用指望着升官了.
这规矩实是本朝太宗文皇帝定下來的.太宗本是太祖的四子.受封燕王.坐镇北平.抵御蒙古的.
本來他是无缘大宝.只能做个王爷罢了.后來太祖故去.惠文帝上位.着手的第一件事.就是削藩.
太祖在时.为了屏藩皇室.把诸子侄都分封各地为王.俱都是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实与国中国无异.
惠文帝削藩.却是惹恼了天下的诸多王爷.太宗把握到天下王爷的不满.联络各位王爷.以靖难的名义.率先打响了反对朝廷的战斗.
经过几年的艰苦战斗.太宗最终打入了当时的国都南京.惠文帝不知所踪.太宗正式登极.成为了大明皇帝.
就因为太宗得位有些瑕疵.最怕的就是天下藩王作乱.因此他就想出了一个策略.这策略总体來说.就是养藩.
在名义上.太宗尊重各大藩王.允许他们对各自封地的食邑.
但同时.他剥夺了大部分藩王的军政大权.凡藩王及其子弟.不得为官为将.不得经商.不得考取功名.
这些宗室人员.除了享受荣华富贵.其他的一概不许.
安王之所以还有一部分权利.却是因为宁夏地处九边之一.相对于边军各将.其实皇室还是要更信任藩王一些.
因此这些封地正好在边地的王爷.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权力.其中最甚者.却是大同的代王.
但是如果子龙成为了安王府中的人.又娶了婉儿.虽然安王沒有为婉儿请封.但是子龙的仕途.一样算是断了.
徐光祚的第二重目的.其实就是想把子龙从安王府中摘出來.然后收为麾下.
安王也知道.这样对子龙.对自己.乃至是徐光祚而言.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因此就直接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