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姐.宫里的奴其实是最可怜的.任何有权势的.想弄死一个奴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既然我敢做.自然就沒有打算告诉你幕后之人.死了我不要紧.可我一家子的性命都在主子手里.如果您是我的话.会招吗.”
霍卿强忍着体内的热潮说道:“呵.沒想到还是有视死如归的.你可知道.今日我若是出事.你一家子性命一样不保.虽说现在人烟稀少.但我出了大殿.路上的侍卫宫女也不是一个沒有.”
几句话耗尽了她大半的心神.手上的力道有了一丝松懈.被钳制的宫女同样感觉到了霍卿的异样.像个沒事人一样笑道:“霍小姐未免太天真了.在皇宫里出了事.皇上的禁军首当其冲.您觉得在面子和您的安危上.皇上会怎样选择呢.况且这会儿四周沒人.即使杀了我又如何.难道你就能逃得出去.”
“把解药交出來.否则你的一家子一样性命不保.”
“解药.听说霍小姐是懂些医术的.这迷魂散有沒有解药.想必您是清楚的.”
纠缠间.不远处有人影在朝着她的方向走來.天色太暗.霍卿看不清楚.
身前的宫女倒是有了反应.“霍小姐.奴婢的任务只是将您交给來人.其它一概不能管.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到如今.您就乖乖地跟我走吧.”
霍卿渐感无力.毫不犹豫重重咬自己的舌尖.急剧的疼痛让她清醒.人影越來越近.趁体内气力沒有消逝之前.她当机立断便将手上的刀锋刺进对方的大动脉.
人影在缓缓靠近.影子修长有力.从体型和气度上看霍卿能分辨出來人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她慢慢后退.将身子隐在身后一座荒废斑驳的宫门边.硬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屏息等待对方接近.脑子里还在思考对方到底什么人.
身后“吱呀”一声轻响.撑着宫门的身子惯性向内倒去.腰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扣住.瞬间将她拖进了宫墙之内.
霍卿想要挣扎.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被暗算了.”
“嗯.人就在外面.等他接近便知究竟是谁.”霍卿忍住不适说道.
叶寞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暗算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比起那些.我现在更关心你被下了什么药.解药有沒有拿到.”
“迷魂散.无药可解.除非……”
叶寞努力压抑住那股心底的戾气.如果今日不是恰好碰上.那么霍卿只有两个选择:被逼就范或者玉石俱焚.用膝盖想想他也知道最后她会做什么选择.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因听到动静便出來查看.否则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被下药多久了.身体有沒有损伤.”叶寞眼中有肆起的风暴.
身体里不停翻滚的热浪快要将自己淹沒.霍卿双手不由扣紧叶寞的衣襟.努力想要保持清醒:“约莫小半个时辰.需要立刻解毒.否则……”
叶寞弯腰抱起霍卿.角落中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主子.这事……”
“按我说的办.把人先藏起來.想办法弄一具死尸偷梁换柱.过几天我会将人带走.那边你好好盯着.持续用药.但要注意不能引人怀疑.”
“是.主子.”深的眼睛看向叶寞怀里的霍卿.道:“旁边的小厢房打扫得还算干净.箱子里有干净的床单和被子.主子.是否需要我先铺床.”
按住怀里已然支撑不住的人.叶寞拒绝道:“不必.你赶紧走.这儿我自己处理.”说着话.一脚踹开小厢房的木门.飞快地将霍卿抱了进去.顺带关上了门.
叶寞快速将霍卿放在床榻上.看着她脸色红得快要滴出血.吐出的气息灼热得能将人融化.抚慰地握住她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却见她紧握的拳头掌心有鲜血滴落.连忙从怀里取出金疮药上好.
霍卿不停扭动的身体想必已经达到了能承受的极限.毫不犹豫地立刻解开她的衣裳.轻声诱哄道:“乖.卿卿.乖一些.马上给你解药.”
前朝的音乐声依旧.屋子里起伏剧烈的纠缠声渐歇.叶寞起身耐心地将衣裳一件件给霍卿套上.“听起來人群快要散了.我将你送回霍府马车上.今日的事情不能提起.对方沒得逞必然心生猜忌.我们不能给他们查证的机会.”
“嗯.”霍卿回答得迷迷糊糊.还沒有从刚才的狂风骤雨中恢复气力.
叶寞皱眉.“药性太烈尚未尽解.可时间太仓促.你先回府.我随后就到.”
“好.”霍卿尴尬点头.
“你怎么会被算计的.镯子沒有预警吗.”叶寞问道.他相信母亲的镯子必定有用处的.
霍卿想起自己击鼓之时将镯子收在了香囊里.事后便忘记了将它戴回去.沒想到这一段短短的时间竟被人钻了空子.今日能化险为夷全凭运气.
将大殿的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之前你并沒有说你会进宫啊.况且已经过了宫中宵禁的时间.你沒有旨意如何进得來.來做什么.”
叶寞打理好自己.将霍卿抱了起來.“先别问这么多.时间到了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你要做的便是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以防在他人面前露出破绽.”
时间赶得很巧.霍卿前脚刚进马车.薛氏后脚便到了.马车里的霍卿侧躺着靠在软枕上.看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懒懒得不想说话.薛氏也沒有勉强.以为是今天侄女第一次面见天颜有应付了陆雪一番挑衅后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这才想要冷静冷静.
年初一的一大早.三更刚过霍卿便沒有了睡意.身上的酸痛可不及她心里那股怨气袭上心头之痛.昨晚意识模糊地任由叶寞不停歇的解毒.现在清醒后脑子里也有了事件的雏形.
她过滤了所有人的动机和手段.只有一个可能.“是陆尚书.”
“何以见得.”叶寞贪恋新年氛围下的二人相处.锦被下的身躯又贴上几分.
“我初入京城不过月余.宫中对我的印象仅止于传言.昨日殿上皇上谈起我在锦州救了轩王一事.想必触动最深的就是暄妃和陆家.昨晚那条人影不管是怀王还是轩王.从淑妃的角度绝对不会把我送到自己儿子或者轩王的面前.这种对她來说沒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她不可能如此愚蠢.而暄妃如果是想要逼我就范.大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这种下三滥的把式万一做得不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想來想去.只有陆尚书既有人脉又有利可图.设计了我和怀王.他女儿既可以扬眉吐气.又能打击政敌.坏了太傅府的名声.简直是一举三得.这么说起來.我昨晚应该留那个宫女一命.将她送到淑妃面前.想必能看场好戏.”
“想要把事情捅出去的方法很多.但是都不能用.你这个闷亏只能先忍着.以后有机会再报仇吧.从皇上对诚王另眼相待就可以看得出如今他很反感党派之争.这件事情若是让两位贵妃知晓势必水火不容.后宫不宁.到时候皇上一旦查出是因为你是两位亲王反目的罪魁祸首.我想.在儿子和大臣之女中间他会选择谁.不必我说你也明白.若是真起了杀心.即便是太傅也保不了你.所以.你只能忍忍了.”
“说得有几分道理.算了.就当过去了.”霍卿自我安慰道.
叶寞轻轻搂住怀里的女人.皱眉.“不过我更好奇.为何陆尚书直接就把目标瞄准了怀王.他凭什么认为怀王会上套.或者说他为什么笃定怀王对你是有意的.大殿之上我想怀王想要管住自己的眼睛还是可以的.更何况他身边还坐着怀王妃.”
“不想了.想也想不出來.敌人在暗我在明.不过既然第一次不成功.对方或许还等着第二次机会呢.”
叶寞叹气.手指抚摸着她手上的镯子.“这镯子不能再取下來了.不管真假.了胜于无.”
“昨晚也沒想那么多.当时戴着确实不方便.况且又在天家的眼皮子底下.”
“嗯.惊艳四座的广陵散.自然要好好演绎了.”
霍卿侧身.双手捧上那张俊脸.“你这人怎么还酸溜溜的.人家挑衅.皇上有命我能不应战吗.论古琴造诣我确实比陆雪不过.只能想别的办法弥补了.别恼了.”
叶寞执起一只玉手.掌心微肿.划痕可见.“我只是心疼.太受罪了.”
霍卿反复翻身睡不着.索性起身.拿过床头的肚兜准备穿上:“快起身吧.昨日耽误你沒陪祖父吃团圆饭我心升愧疚.今日你务必要去拜个早年才是.我也一样.这是十年來第一次能亲自给祖父拜年.自然要早起.”
“你还有力气起床吗.一整晚.不累吗.”
霍卿满脸笑意.眼波潋滟.“不累.”
“我一晚上不遗余力地给你解毒.你该好好报答我.既然不累.那……”.说着话扯掉了霍卿手中的衣裳.顺势压下.“真好.我们一起辞旧迎新.卿卿.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