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流过嘴角.慢慢滴落在脚下的桃花瓣上.或许连老天都在为她愤懑.渐渐地桃花瓣都变成了鲜红如雪的颜色.在漫天弥漫的血腥味的开始慢慢凋零.就连周围密密麻麻的桃花树也开始枯萎.
霍卿抬头看去.片刻间.原本开得妖艳的桃花树成了枯败的树木.地上哪里还有桃花的踪迹.霍卿背靠着休门的那棵树.无奈苦笑起來.原來啊……原來这就是她的幻境.
她从沒有体会过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现在看着空旷的一片枯树林.她依旧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一直以來她看自己都是模模糊糊.被动与主动早已分不清.就像她分不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叶寞带给她的是开心.是羞涩.是苦恼和牵挂.是生气和执拗.原來这么多年下來.他的强势早已经侵蚀了她那颗心.她想……她应该是陷进去了.
霍卿抬头看天.天色已经是午时.沒想到今天闯阵竟然让她闯进了自己的心.
站起身.看到地上那口鲜血.疑惑……难道是自己的血破了阵.沒有多想.飞身跳出树阵圈找到正北处的开门位置.踢掉树干下方扎入的树枝.瞬间所有的树木四处退开.露出原本的那一片空旷的场地.霍卿终于吁了一口气.
喘息之间感觉地动山摇.方才树阵圈的整块地面在往下陷.山坡上的大小石块凌乱地砸过來.霍卿随着地面的凹陷直往下坠.她能看到自己正往深渊坠去.原本的地面此刻变成了悬崖.本能地抽出怀中的匕首狠狠插在石壁上停止了下坠.可石壁光滑无法踩踏也无法借力.霍卿右手紧紧抓住匕首手柄.左手往身后的竹篓里抽出那把砍刀.用尽力气将它插进石壁.稳住身形后.右手拔出匕首继续往上挪动.
一步一步地往上挪动.力气也越來越枯竭.汗水浸湿了衣服.满脸的大汗甚至越过她长密的睫毛落进了那双琉璃珠.疼得眼睛都睁不开.霍卿咬紧牙关继续往上.她沒想到布阵的人心思如此缜密.能闯出花树阵的人已然不多.布阵之人仍然在花树阵之后布置了飞石阵.并将飞石阵的生门设在花树阵的开门位置.所以一旦破了花树阵即刻就进了飞石阵.防不胜防.如此看來.山洞之中的东西必然万分重要.封住洞口的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再抬头看去.到地面还有两个人身高的距离.可是霍卿已经累得完全沒有力气.手臂痛得已经发麻到沒有知觉.她全凭一口气在撑.突然头顶飞下一块石头.躲闪不过.生生挨了一下.额迹觉得发热发疼.慢慢有股温热流了下來.眼睛也渐渐模糊.
她知道自己快要晕倒.可是现在不行.稳住身形.咬紧牙关将全身重量慢慢集中在左手.腾出右手快速放开匕首手柄.猛然伸手握住那几乎已经全部沒入石壁的匕首刀刃.顷刻间锋利的刀刃刺激手掌.手上的鲜血溢满手掌.顺着手臂往深渊滴落.猛烈的疼痛让霍卿眼前一片清明.使出最后的力气拔出匕首向上移动.
爬上來的霍卿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环顾四周.眼睛落定在方才休门那棵桃树的位置.那个位置沒有了桃树.却留下了一截似树根桩的东西.刚才确实是自己大意.沒发现这个异样.她跌跌撞撞跑过去.原來是块石头.趴在石头上.霍卿喘着粗气抬起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用力往下按去.闭上眼睛听着周围乱石飞窜的声音渐渐平息.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霍卿慢慢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沉寂.她趴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路还是來时的路.树还是原來的树.对面黑乎乎的山洞就矗立在自己面前.站起身缓缓踱步至山洞位置.踏进去.静悄悄的.霍卿笑了.这个连环阵.她破了.
将所有机关恢复好.背起竹篓往山脚下走.可是脚步太沉了.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抬头看天色已经近酉时.或许她应该找一处明显的地方稍事休息.等待宝笙寻來.如此想着.石阶的位置已经能进入眼帘.她走不动了.慢慢坐了下來.只要稍作休息即可.如是想着.她疲累得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喊.“姑娘……姑娘……”.霍卿缓缓睁开眼.眼前的陌生男子依稀可见俊朗出色.声音晴朗柔和.见她醒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來.脸上泛起笑意:“姑娘.你醒了.”
“你是……你是谁.”霍卿觉得又累又渴.说话间眼前依然模糊不清.
“我只是路过的人.沒想遇到姑娘昏倒在路边.姑娘是采药时被野兽袭击了吗.或是被毒物咬了.是否需要我帮忙.”
“水……水……”.话音刚落.一只水壶送到了她嘴边.霍卿接过喝了几口.冰凉的水润了喉咙和肺部.也让她的头脑清醒起來.眼前依旧模糊.
是啊.满脸的汗与血迷糊了双眼.想取随身的锦帕才想起破花树阵的时候弄丢了.思考间一条月白色的上好蜀锦帕递到了她面前.
霍卿言谢.接过锦帕沾了些水.侧身将脸上的污迹慢慢擦去.手臂还是非常麻痛.等一切整理完.霍卿看着手上已经乌黑的锦帕.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她这辈子都沒这么狼狈过.也沒这么脏乱过.
“不好意思.弄脏了下的锦帕.”霍卿露出一丝抱歉的笑容.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低头轻轻将锦帕折叠起來.沒有瞧见对方眼里的惊艳光芒.
半晌沒听到对方说话.疑惑看去.见对方清了清嗓子.道:“不碍事.一条锦帕而已.”女子绝美的外貌已属罕见.一双清透如琉璃的眼眸更是少有.不施粉黛的脸虽然狼狈但更让人产生怜爱之情.一条麻花辫凌乱不堪却无损于她脱俗的气质.他觉得心跳有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就连手指都有无法控制的颤抖.
“下方便的话.可否告知地址.我会让人清洗后送还.”
“不必.一条锦帕而已.你不留的话扔掉便是.”留着总是有一份牵扯.“姑娘怎么只身一人上山采药.这深山密林很危险的.小心才是.”
“只是來寻一位草药.沒想到摔了一跤.多谢提醒.”霍卿淡淡解释道.“下.这深山密林.您是來游玩吗.”此人穿戴低调华贵.危险之地不带一个护卫.要么是秘密行动.要么是武功高强不需要保护.难道又是为了山洞.
霍卿觉得自己经过此事.看有人进这座山就有些神经敏感.毕竟这座山一向无人问津.
“呵呵.原本是去苍山道观祈福的.见周围景色好.突然有了闲逛的兴致.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儿.沒想到锦州竟有如此仙境.果然是不枉此行.”眼神有意地看了霍卿一眼.想要探得更多:“姑娘是个懂医术的人.”
“略懂皮毛而已.家里开个小药堂.所以耳濡目染.”
“哦.女子行医的极少.姑娘可谓是百里挑一啊.”他嘴里赞美的话能随口拈來.看來是常年混迹脂粉圈的.富贵人家的子弟皆如此.
沒有兴致也沒有力气再多交谈.沉默了片刻.说道:“下.锦帕我留着是不合适的.扔掉似乎也对下一片好意的亵渎.这样吧.我会让人将锦帕放在康福堂.您直接去取就可以.”
“康福堂.霍府的药堂.”对方凝眉问道.
“是的.”霍卿答道.
远处恰好传來宝笙的呼喊:“小姐……小姐……”.
“我家丫头寻來了.多谢下的滴水之恩.告辞.”休息得也差不多了.霍卿缓缓站起.往山下走去.留下惊愕的男子.
刚到石阶.霍卿就碰上了急匆匆寻來的宝笙.伸手要扶上她的手臂却惹來一声凄惨的哭声:“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手上那么大伤口.呜呜呜……沒事吧.”
霍卿经历这一遭.听着宝笙嘟嘟囔囔的呜咽声备感亲切.扯出一丝笑容:“沒事.这不是还活着吗.手上的伤口不碍事.回去上点药就可以.只是.宝笙.小姐我现在很累很困.你现在吵得我更累更痛.”
宝笙看小姐浑身狼狈虚弱.不知道小姐做什么去了.突然很恨自己的无能.明明她比小姐还年长两岁.可她只能照顾小姐的饮食起居.其余什么都做不了.她是不是该找个人好好学学.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小姐.您靠着我.我们这就下山.”细心地搂紧霍卿的腰让她全身的力量都倚在自己身上.尽管吃力.还是咬着牙一步步地往山下走.
她是一个人來***的.沒有找其他人帮忙.怕小姐做什么敏感的事情不方便透露.但是临出门留了封信给王顺.若是她酉时三刻沒回别院.就去通知叶寞來找人.现在看來不必了.
回了别院.霍卿任由宝笙清洗上药.临睡前留了句话:“告知叶寞.明晚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