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萧寒将自己在梦境中的情形简略的向大祭司说了一下。除了第一个场景外。剩余的两个却都是由他自己胡乱编造的。说不清是为什么。但萧寒本能的隐瞒了后面两件事。当下发生的种种迹象表明。大祭司对自己应该沒什么恶意。但萧寒心中却总有个声音提醒他。让他不要将刚才看到的全都说出去。
听完了萧寒的叙述。大祭司眉头越皱越紧。正如他先前所说。有关夜帝归座一事。他也仅仅只是从典籍之中了解过一些。对于实际情况他自己并不知情。但不管是哪一代的夜帝。在经历心境的历练上。却从未有过一个人和萧寒一般。竟然不受选择的影响。是因为这次历练过程中出了问題。还是萧寒这小子根本就沒对自己讲实话。
老人不动声色的看了萧寒几眼。发现他目光清澈。神情平静,似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接着又反应过來。这小子练过七窍玲珑心。若是别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那才是见鬼了。
不过他宁可相信萧寒的话。并不是因为他看不出萧寒是否说谎。而是他知道。如果这小子真如前几代夜帝一般经历过如此艰难的抉择。他绝不会表现的如此平静。而且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松。
既然看不出什么。大祭司决定暂时放下心头的疑惑。反正归座之路还长。虽说对于心性的磨练是最困难也是最复杂的一环。但接下來的路也未必好走。尤其是萧寒并沒有系统的学习过《九转易心经》。修身馆考校的可全都是修为的高低。这一关他无论如何也取不了巧。且看看再说。
老祭祀在人间活了上百年。他不认为像萧寒这样的毛头小伙子能够欺瞒得了自己太长时间。即便是自己一时不慎有所失察。但他相信。时间稍长。萧寒一定会自己露出马脚。老头子虽直觉萧寒有事瞒着他。但对方不说。他也不能多问。碍于祖训。对于夜帝他有辅助之责。有建议权但并无任何控制权。
两人各怀机心。于是俱都沉默。直至屋内的整枝香全都燃完。大祭司才起身。对着萧寒说道:“接下來是修身馆。你自己可要小心了。那里面机关无数。铜人遍布。所考校的正是你平生所学。无法取巧……”
“我说前辈。这个‘归座’到底需要过几关啊。除了静心和修身外。还有那些东西需要考校的。您索性全都告诉我得了。”
“归座之路。每一代的夜帝所选择的方向皆有不同。一般而言。静心观都是他们最后才选择的。你却从一开始就进入静心观。接下來会遇到什么。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总的來说。归座共有三大环节。静心、修身和杂学。最困难的一关你已经过了。接下來的两关想必对你而言并非难事……”
“……好吧。那就赶紧开始。完了我好出去……”
两人的对话至此完结。看着萧寒毫不犹豫的推门进了修身馆。老祭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采。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里的环境和静心观大有不同。当萧寒推门进入的时候。不禁楞了一下。因为这里竟然是一个天然而生的洞穴。而且极为宽大。入眼处。全是大大小小的岔路。无数的岩石密布在洞内。参差不齐。而且奇形怪状。萧寒倒抽了凉气。
进屋之前。老祭祀也和他说过。这一关主要考校的是他的武功修为。结合自己的猜测。他原本以为这里也就是像曾今看过的有关少林寺的电影那般。里面是上了机关的铜人。只要自己能够胜过这些铜人。想來就能很快出去。沒想到。铜人一个也沒看见。却是这么一副场景。
“轰隆隆……”
身后突然传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萧寒反应不可谓不快。他意识到自己身后发生了变故。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他脚尖一点地。已经向前了三丈。向前的一刹那的功夫半空中已经倒转了身子过來。再次滑行腾空而起的时候不到两秒钟的功夫。这等反应和速度。即便是萧天龙当初。表现也比这强不到哪里。
困境实在能逼出人的很大的潜能。这一刻的萧寒可以说催动了他能调动的最大的能力。日复一日从无断绝的勤奋修习救了他一命。他在片刻的功夫脱离了爆炸最强的区域。半空中已经一掌拍在洞壁之上。下一刻的功夫。人还沒有落地。就已经再次腾空而起。滑翔了出去。
只是他速度虽然不慢。还是比不上爆炸那一刻冲击波的速度。他二次凌空飞出的时候。就觉得背后一股炙热的气浪传了过來。紧接着觉得背后捱了重重的一击。
萧寒闷哼了一声。身形借着不知道被什么砸了一下的力道。蓦然又加快了一倍的速度。前方岔路太多。但正好有一条笔直的甬道就在眼前。虽然明知道这些岔路多半有蹊跷。但如今这种形势下。根本由不得他多想。
如飞鸟般滑行了数十米。萧寒的身体终于跌落了下來。紧接着。他吐出一口鲜血。而此刻。头上的泥土簌簌而落。耳朵轰鸣的嗡嗡作响。却又什么都听不见。陡然间整个甬道轰然倒塌了下來。萧寒转瞬被活埋在泥土砖石之下。
难道是大祭司故意设计陷害自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寒首先涌起的就是这样一个念头。自己刚刚进入修身馆。身后就发生了爆炸。如今去路已绝。在这犹如坟墓般的山洞中要想再次出去。又谈何容易。
大祭司为什么要陷害自己。这点令得萧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如今被活埋。即便是心中再怎么疑惑。首先还得想办法脱身才是。
在泥土落下的瞬间。萧寒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样闭上眼睛。这一刻从上面压下來的岩石泥土何止千斤。他以血肉之躯想要冲上去无疑是痴心妄想。被埋的那一刻他已经长吸了口气。缩小了受力面积。除了护住周身的要害外。更要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
清醒在这一刻无疑是至关重要。
人的神经系统很奇怪。很多人在惊恐的时候会在真正面临死亡的一刹那丧失了知觉。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死里逃生后被问道当初的情形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记得。这种短暂性的神经失觉的状态固然能让人减少了很多痛苦。只不过却让人更容易死去。
萧寒这些年來经历过太多的事。虽谈不上身经百战。但他的神经却要比一般人坚韧的多。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更明白。如果不趁这里还有空气的时候。挖开一条通道呼吸。他就要被活活的憋死在里面。
大多数人在遇到和萧寒类似的经历时。就算还沒有晕过去。但想要分辨清楚东南西北估计也有一定的难度。但此刻的萧寒却是异常清醒。他在考虑是向來路还是向前挖去。
稍一犹豫。萧寒拿出冼刃。运气于掌。立掌如刀。右手匕首和左手同时动作向前挖去。如今后路是塌方的中心地带。更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祭司就在修身馆外面。自己即便是能够沿來路返回。遇到这老头时也是死路一条。
萧寒如今的修为已经算得上惊世骇俗。他并指如刀。双手翻飞之下。很快就清理出了一片可供自己容身的地方。但同时。仅仅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感觉到脸红心跳。有些气喘起來。如果他闭气在土中。还能保证半个小时的龟吸状态。只是他知道这里假死就是等死。自己不动手。沒有哪个好心人会救自己出去。只是这种挖土的活在缺氧的情况下进行。他目前还只是面红心跳。常人早就窒息而亡。
坚持着又挖了一分多钟。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冒了出來。感觉胸腔之中犹如火烧。**辣的刺痛感不停的传递到大脑。他知道这是内力消耗过甚的表现。倘若在一分钟内无法呼吸到空气。自己就会被活活窒息而死。
此刻他心中所思所想只有一点。就是生存。在这种强悍的意志和变态的身手促使下。他每一次动作。几乎都能翻起一大蓬石块和泥土。速度堪比一台小型的挖掘机了。可即便如此。短短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眼前却仍然是漆黑一片。冼刃的光芒也愈來愈是微弱。他内力损耗过度。眼前一阵阵发黑。
“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里。”
他和死神无数次擦肩而过。但沒有哪一次像这次这般让他感到绝望。当初毅行时和叶洁馨掉入那个地洞。那也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可那次自己好歹还能看到东西。身边至少也还有一个人陪同。如今他被深埋在地下。目不能视物。身边除了这把匕首以外。更是什么都沒有。若真是这样窝囊的死在这种地方。萧寒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眼前的景物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來。半睡半醒之间。萧寒似乎看到了一抹亮光。有个极亮的东西在他眼前不停的晃动。他想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随着意识逐渐模糊。他的努力也显得如此徒劳。几秒钟以后。他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到萧寒再次转醒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仍然躺在岩洞里。周围却已经沒有了太多的石块泥土。举目四望。环境并无任何改变。
他心下疑惑不已。这样看來。这山洞之中并无任何外人來过。既如此。那自己是如何获救的。
“啾啾……啾啾”。萧寒低头。一个酷似松鼠模样的小动物正对着他鸣叫不已。看到萧寒终于望向自己。这小家伙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竟然很人性化的直立而起。一只小爪子指了指萧寒的额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萧寒目瞪口呆。弄不明白突然冒出來的这个看似极为可爱的小东西到底又是个什么妖孽。他在宫门口曾遇到过一只三足鸟和一条巨蟒。如今又出现了这么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动物。在这瞬间。他恍惚的觉得自己似乎來到了一个动物王国。
看着“小松鼠”不停的指着自己的额头“啾啾”的叫唤。萧寒下意识的摸了摸头。才发觉自己的额头被落下的岩石砸破。此刻血早已凝痂。手摸上去。多少有些疼痛。
松鼠叫声愈急。萧寒明知道这小东西肯定是有事告诉自己。但苦于无法交流。他根本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看着萧寒呆头鹅般不知所措。松鼠伸出一只小爪子。抓住萧寒的裤脚就向前窜去。
“我靠……”
他做梦都沒想到。这个看似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动物竟然有如此力气。萧寒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它拉了个跟头。
一路跟着小东西向前。在他们路过的地方。一旦有石块挡路。这小家伙便会毫不客气的一爪子拍过去。那些坚如钢铁的岩石在这只松鼠的爪子面前就如同松脆的酥饼一般。它一爪子下去。全都拍成了齑粉。
萧寒暗暗吃惊。对于这些岩石的硬度。他比谁都清楚。这东西看着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自己所处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难不成这东西是个神兽。靠。这又不是科幻。
萧寒神神叨叨的咒骂了几句。时间不长。又來到一个岔路口,萧寒正在考虑往哪条路去走时。那个小家伙已经拉着他进了一条通道。看这东西颇有灵性。萧寒当下也只有硬着头皮跟它前往。
一刻钟后。前方隐隐的传來说话声。萧寒心中大奇。那个小东西也猛的竖起了耳朵。直立而起。看其动作。却是充满了戒备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