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或许更多竿之后.某只小胖子终于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同时在启扬的严厉目光下.不情不愿的把地上那一坨放回了床上.然后木着脸整理了两下.最后那一坨被褥就从一坨变成了稍微塑了形的……一坨.
启扬和戴航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边.手上各自捧着一碗面条.西里呼噜吃了起來.这是他们的早餐兼午餐.话说这客栈真心是黑.看着最近客流量蛮大的.连物价都提高了好几倍.仅仅这两碗沒酱料沒汤水的阳春面就花了启扬四枚铜币.
“老大.这只老鼠是啥玩意儿.你的宠物.”戴航饶有兴致的看着在桌上乱蹦乱跳的花生.奸笑的用手指夹着一枚花生.逗得小老鼠四处乱窜.
“鼠爷我可是灵感兽.不是宠物鼠.”花生气鼓鼓的叫唤着.只是听在戴航耳朵里.却尽是些叽叽的声响.除非灵感兽愿意和旁人进行心灵对话.否则沒有人能听的出花生的意思.当然.在叫唤的时候.小老鼠的目光依旧沒有离开那一颗被戴航夹在手里的花生.
“花生是我的朋友.不是宠物.”启扬笑着把花生抓了起來.将一枚剥好了的花生喂进小老鼠的嘴巴.后者吧唧吧唧的吃着.同时还点点头.在启扬的脑海中不住的称赞.不过目的应该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花生.
“花生的事情你先不用管.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題.”启扬的脸色忽然间严肃了起來.让戴航看得奇怪了一下.
“什么问題啊.嗖~”戴航眨了眨眼睛.顺便还吸了口面.
“白玉宗还好吧.”启扬笑了笑.只是眼中的凝重却让人看不清楚.
戴航先是愣了一下.嘿嘿的笑着挠了挠头.说道:“白玉宗啊……当……当然好了.又沒出什么事情.你……你问这个干嘛.”说罢.他又吃了口面条.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启扬却感受到了.戴航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一口面条吃了两三次还沒能吃进嘴里.
“是吗.”启扬暗自叹了口气.“那你怎么跑出來了.安心呆在白玉宗不是挺好的吗.至少不至于被雪给埋了.”
“我……我那个只是……只是在宗里闲得无聊.对.闲得无聊了.所以就想出來历练一下.顺便來北方找找你吗.”戴航不停地吃着碗里的面.把头埋得低低的.含糊不清的说道.
哐啷.
启扬站起身來.一巴掌把戴航手里的面碗拍了出去.同时另一只手把小胖子拽了起來.眼神凌厉的盯着后者.这一番动作让正在吃花生的小老鼠都惊呆了.手里的花生都掉了下去.
“跟我说.白玉宗到底怎么了..”启扬一字一顿的说道.
戴航依然低着头.咬着嘴唇.浑身上下都在颤抖.那胖乎乎的圆脸变得苍白.甚至比启扬把他从雪里挖出來的时候还要苍白.
“白玉宗……沒事……”戴航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憋出來的一样.
“这时候你还在给我打哈哈.”启扬目光炯炯.看得戴航头愈发的低垂了.像是一只鸵鸟.“你别忘了.你这家伙可是会说梦话的.”
“你……你听到了什么.”戴航猛然抬头.眼眶发红.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哀伤就令人心痛.
“你的师傅、白玉宗、还有……阴魔宗.”启扬面无表情.缓缓地将几个名词说了出來.每说一个.戴航的脸色就苍白了一分.说到阴魔宗的时候.戴航眼中是被愤怒充斥的.他的胸腔在不住的鼓动.仿佛胸口有把火焰在燃烧.
“师傅.白玉宗.啊啊啊啊.”戴航受不了了.他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哭泣着.泪水从指缝中不停地流下.打湿了一小块地板.
“大早晨的吵什么吵.小爷还要睡觉啊.”一人骂骂咧咧的闯了进來.刚一进门就被面前这古怪的场景给怔住了.
启扬面色铁青.转过头去瞪了那人一眼.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煞气.
“要么滚.要么死.”启扬指着那人.语气冰冷.那人双腿打颤.冷汗直冒.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就连忙跑开了.
启扬回过头來.看着已经慢慢止住泪水的戴航.沉声道:“哭够了沒有.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站起來.把事情都跟我说清楚了.”
戴航踉踉跄跄的爬了起來.满脸的泪痕.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他伸出一只手.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然后平静的坐了下來.
“事情是这样的……”
通过戴航的话语.启扬知道了一切是的前因后果.
最近这几年.阴魔宗的势力越來越大.动作也越來越过激.与其他的一些宗门经常有摩擦.不过忌于阴魔主宗的强大.那些与分宗发生一些利益冲突的小宗门都沒有太过追究.毕竟一些小事而已.无伤大雅.
可接下來.阴魔宗做的事就过火了.天荒之域的事情只是其中一件.白玉宗又是另外一件.
事情的起因是一年之前.白玉宗发现了一处秘藏.不过秘藏有封印守护.只有一定岁数和修为的修炼这才能进入.白玉宗认为这是一个曾经宗派的试练之地.于是严加看管.不让消息流传出去.同时秘密训练弟子.想要培养出适合封印条件的人.
而这时.戴航回宗了.一开始戴航的出现还是让宗内的多数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毕竟后者消失了数年.却在白玉宗发现秘藏之后回來了.而且年级修为都恰好.就连戴航原本的师傅都隐隐有些怀疑.不过经过了几个月的观察.戴航的表现看上去是正常的.因此他的师傅力排众议.让戴航进入了秘藏.
然后白玉宗的灾难就这样开始了.
在天荒生活了数年的戴航远不是曾经的自己可以相比的.在秘藏内度过了几个难关的戴航顺利的进入了秘藏的中心.得到了许多件灵器和功法秘籍.他沒有保留.全部上交给了宗门.但这时.阴魔宗却來了.
每个宗门都或多或少会在其他那些对自己有威胁的宗门内安插间谍.白玉宗自然也会有阴魔宗的人存在.但当时各位长老却认为间谍的身份不会太高.这才只是沒有将消息告诉那些弟子、护法等.但沒想到的是……
那一天.阴魔宗攻山了.而打开了白玉宗大门的.却是白玉宗地位仅在宗主之下的大长老.他同样是阴魔宗的一员.而且在白玉宗内.他早就塑造了自己的势力.内忧外患之下.白玉宗不到半天就沦陷了.
为了保护宗门的火种.白玉宗掌门做了一个决定.将宗门所有的灵器功法全部交给戴航.由戴航的师傅亲自护送他离开.
戴航的天赋不高.但在天荒住了那么多年.灵药吃了大把大把.天天吸收的是最纯正的灵气.这在无形之中便是改善资质的过程.回到白玉宗的戴航.第一时间就成为了白玉宗年青一代第一人.白玉宗全部的希望自然要放到他的身上.
接下來的半个月时间.戴航的师傅护送着戴航一路向北逃跑.路线是戴航决定的.他还记得启扬跟自己说过会去北方.
可是仅仅两人.而且戴航本身也就只有命痕中期的实力.怎能躲得过阴魔宗的追杀.于是为了给戴航留足逃跑的时间.他的师傅孤身对敌.为他搏得了一些时间.
说到这一段的时候.戴航已经泣不成声.面目扭曲.大口大口喘着气.启扬只好拍拍他的背部.以示安慰.
所以最后就只剩下戴航一人了.整个白玉宗死的死、被抓的抓.戴航则一个人咬着牙拼了命跑到了北域.如果沒有在天荒生活的经历.让他懂得借用森林的环境來隐蔽自己;如果不是在逃亡的途中.他的修为再次提升了一个阶级;如果沒有那一件件强大的灵器.他可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最后的事情就那样了.他被两个阴魔宗的人发现了.靠着一件秘藏中的灵器一路逃窜.被追杀了两天两夜.最终他撑不住了.在雪风峡那附近拼死一战.然后被雪掩埋.凭借着另一件护身灵器活了下來.撑到了被启扬挖出來的时候.
戴航紧紧地抱住了启扬.沒有人能知道一个人经受了这么久的逃亡是怎样的体验.戴航的精神每时每刻都紧绷着.随时都可能断掉.他沒有依靠.沒有同伴.只有心里的信念.和四周那萦绕不去的恐惧相随.
雪玲城的沉醉是他精神上的一次放纵.他真的累了.灵魂就要崩溃了.所幸.他撑了下來.而他最信任、最好的朋友也真的将他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來.
“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沒事了.”启扬任由戴航将眼泪鼻涕擦在自己的衣服上.他的眼中也满是痛苦与悲伤.白玉宗就是戴航的家.若是天荒沒了.他的痛苦可能比戴航还要大.还要可怕.现在.戴航需要的是安慰和休息.
“师傅走了.白玉宗沒了.我该怎么办啊.”戴航哭丧着自言自语.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干什么.要做什么.
“好好活着.”启扬给了他答案.
“白玉宗的宗主不是将整个宗门的希望都交给你了吗.那就好好活下去.为他们报仇.重建白玉宗.”启扬沉声道.
“报仇……重建……”戴航的眼睛亮了.他站了起來.双手握紧.眼中露出了坚定的光芒.
“报仇.我要报仇.我要变得更强.让阴魔宗后悔他们所做的一切.”他大声的嘶吼.似乎想要将一切的怒火都释放出來.
“谢谢你了老大.”戴航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启扬.沒有后者的鼓励.自己绝对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这一声老大.真的是发自肺腑.
“感谢什么的就不用废话了.來点实际行动就好了.”
“啊……什么.”
“帮我洗衣服啊混蛋.把我衣服搞成这样我怎么见人啊.”
“哦.哈哈哈.”
阳光下.小胖子笑得格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