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苏澜真是一样的人么。”秀语低声问我。我看不分明她阴影下的脸。只能从她低微的声音里听出浓浓伤感。
“那年我刚开始学习骑术。马发疯朝着山坡下冲。如果不是何岳轩。我恐怕死了。亦或者成了瘸腿残废。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报答何岳轩。我之所以拜入青云宗门下。便是追寻了他的脚步。我让父皇赐婚。是希望我可以让他拥有更多争夺何家地位的筹码。可是。现在我的退婚却成了他被家族放弃的开端。”秀语坐在台阶上。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倾听。“现在我想和子元在一起了。我便让父皇下了退婚书。是不是你们都认为我也是势利之人。”秀语沉声一叹。长舒一口气:“也罢。日后再也与他无交集了。”她起身朝台阶下去。我坐在台阶上未曾起身。只看她衣袍翩跹在月色下一点点消失。
秋的凉风将我身后红色的未阖上的两扇偏门吹得“吱呀”作响。我坐在台阶上。看四周重重叠叠的群峰。我感觉到一点茫然不知所措。风萧萧的吹。我无一丝归意。
“师叔祖。”有人在背后叫我。我背脊一僵。不用回头看。听声音我知道是薛月。她的声音与一般嗓音甜美清越的女子不同。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带着沙哑。甚至是磨人耳朵的难听。
我不动。她安静在我身边坐下:“师叔祖。想知道更多关于百年前的事么。想去窥探那些被刻意隐瞒的东西么。”她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偏头看她。浓重的刘海将薛燕空洞的眼睛半遮半掩。她贴近我的耳畔:“我知道的。你是太昊选中的人。”
“你是不是已经拿到天机奇书了。我也知道双鱼玉牌在何处。”薛月唇边有古怪笑意散开。随着她越加向我靠近。我狠狠掐住对方的脖子。更近一分贴近薛月:“你到底是谁。”她很危险。她似乎知道我所有的底细。她就像是我的影子一般。我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她都知道。
薛月的脸涨的通红。我手上的力道不松。压着她的耳朵叹:“知道更多。你会死的更快。”皆以为我是和气生财的主。实则我也心狠。若有什么威胁我的存在。我绝不会心慈手软:“我警告你离我远些。否则……”我咬牙发声。
我松了掐住薛月颈脖的手:“你会死的不明不白。”我若想杀一个人。必然做的天衣无缝。无声无息。
薛月在我身边大口的喘着气。但对我的行为丝毫不恼怒。在平复一段时间后。她笑着说:“随我去摩梭。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我想知道的东西。呵。可笑。我出城这么久了。我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又有什么自信说。摩梭有我想知道的东西。我反问:“不妨你说说我想要什么。”
“你想知道你娘是什么人。你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被太昊选中。你想知道百年前燕城到底为何沒落。你想知道你身上的寒毒为何而來。你想知道……”
“够了。”我利落起身。打断薛月的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我提步匆匆离开。薛月在背后叫住我:“师叔祖。明日我便要离开青云宗回摩梭去了。若你不想知道答案。你大可以继续浑浑噩噩的活下去。带着你心中的疑惑入黄泉。但是你若真想知道答案便同我去摩梭。只有我们两人。”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回玉楼殿的。薛月说的一字不差。那些问題一直是我想知道的。老爹沒有告诉我的。书上沒有记载的。困惑我很多很多年的。我围着栖霞峰上上下下的跑。想将这些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甩去。可是走的越快。心底疑问便更深一层涌出來……
当我來來回回走了十几圈的时候。我大口喘着粗气瘫软在地。汗珠顺着额头、颈脖往后落。仰面看满天星辰。
师父青色的靴子在我旁边徘徊。随后盘腿坐下。我侧着身子问师父:“当一个真相触手可及的时候。师父。您会离开还是继续探寻真相。”
“那要看你是否做好准备去接受这个真相。”师父此时变得格外慈祥。他的目光平和:“你若真相知道便不要停下脚步。”
“哦。”我唇边牵扯开笑意。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坐直身子:“师父。我想知道真相。我不想糟糕的。浑浑噩噩的活着。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而活。我想知道我从何而來。我不要带着满腹疑问入地狱。”
“想明白了就去吧。”师父拍拍我的肩。将一物放在我身旁。笑着离去。我拿起那物。是一枚打造精致的银质空间戒指。我起身朝山下去。回了居所将房内东西收拾妥当。我要找薛月。我要去摩梭寻找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离开玉楼殿的时候。天刚放亮。薛月在结界处等我。见我出來了。脸上有隐藏不住的笑意:“师叔祖。我就知道你会來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我两手空空。双手环肩。薛月笑的自信:“因为我觉得师叔祖不是个愿意被命运随意安排的人。你比任何人都鲜活的活着。”
“你别叫我什么师叔祖了。你不是什么青云宗弟子。直接叫我名字好了。虽然现在你了解我比较多点。但是我一定会慢慢让你在我面前沒有秘密可言。”我一把将薛月面上面具撕去。一张上好的人皮被我毁去。面具下我看到一张陌生男子的脸。唯一不变的是他额头上仍然存在着特殊摩梭符文。
“我靠。你变态啊。”我立马扔了手中人皮。后退几步:“你一个男人装什么女人。”
卧槽。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这特殊癖好真的好变态。
就在一瞬间。薛月将身上女子的衣物统统换去。有些讶异的看着我:“你怎么发现的。”声线也开始改变。我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说了。你了解我的同时也在暴露你自己。”其实。是我昨天掐他脖子的时候。觉得手感不太对劲。
想想之前。我还以为真有女人喜欢我。还在唏嘘自己的魅力无穷大的时候。今天就发现那个喜欢我的女人居然是个汉子。不、准确的说是个装女人的男人。更简洁明了的是。我这辈子终于见着人妖了。
“呵。我不该小看你。”薛月朝我伸手:“重新认识一下。我不叫薛月。真名杨苦汝。”
“杨狗儿。”我噗嗤笑了:“以为你有什么來头。喂。你出來混就不能取个响亮一点的名号啊。”摩梭人中。苦汝的意思代表狗儿。就像是寻常人家都会为自己的孩子取上一个乳名。这个乳名一定要取得很贱。这样孩子的命才硬。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辈子。
杨苦汝干咳一声。眉头一挑:“你对摩梭倒是了解不少。我娘还沒來得及为我取上一个正常名字就去了。所以我婆婆便一直唤我苦汝。”
“咳。狗儿啊。要不我替你取个名字。”我朝对方挑眼。杨苦汝摇头:“不需要。”
如此直白的拒绝我的请求真是扫兴。杨苦汝走在我前面。我想与他并排走一块。但他就是不随我愿。一定要将我落在他身后。我就偏偏要和他并排走。于是两个人你追我赶越走越快。“诶。你是女人的时候。多愿意和我在一块啊。还來撩拨我。怎么现在变成爷们了。反而要对我避而远之了。”
“那是。我觉得你很恐怖。”杨苦汝头也懒得回头看我。这话说的。好像我长得有多难看似的。我说:“我恐怖。你那人皮面具才丑好不好。你看看我这张脸。哪里和恐怖沾边。”
我脚步加快。杨苦汝忽然脚步一停。意味深长的问我:“风念清。你是不是发现喜欢你的人不是女人之后。你轻松了许多。”
“不。”我满口否决:“我觉得我压力更大了。居然被一个人妖喜欢。”
杨苦汝:“……”
他居然用跑的将我甩在身后。我跟在他后面跑。一片跑一边叫:“你跑什么。”
……
要说杨苦汝这人也挺复杂的。我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暗中以女人的身份潜伏在青云宗。我问他问什么要在青云宗呆着。他说是为了等我。我能信么。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未卜先知的事。我燕城虽然说是专业卜卦的。但也仅仅是占吉凶。看风水。问前程什么的。这杨苦汝说他在摩梭禁地里的占卜镜中看到了未來。看到了我是太昊选定的人。
我倒想去摩梭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占卜镜可以让人看到未來。那我还真想看看我的未來是否还活跃在九州之中。我更想知道我与霍离的未來是什么。
未來我只敢设想。从沒想过能亲眼看到。想來也是挺恐怖的。如果你看到了你的未來。你真的可以去改变么。还是什么都不做。将一切都交给天意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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