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方攻势夹击.国公特派我回禀皇上:天子十里地.吾将安能守之.”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皇帝微微有些悬着的心终于彻底地放下了.
他本來也是不用担忧的.但因为秋实一下朝后就因为他侄儿的事赶來.他害怕颜墨对此准备不足.所以特地和秋实在这里对戏.用來给颜墨拖延时间.
他想到此处.也学着秋实刚刚一直不断的冷笑.“來人……”
早已经等候埋伏在御书房各个位置的侍卫皆竞相钻了出來.一直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也蜂拥而入.齐齐站在房内.等着恭听皇帝指令.
皇帝一指秋实.宽大的明黄袍袖垂落下來.露出皇帝一截生着灰斑的手臂.
“把他给朕.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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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霁二十五年七月.月乏沉安.尧骑营将军秋实谋反.果洛人也乘虚而入.颜墨领人对战尧骑和秋家私军.而白司霂则对战果洛奸细.后因秋实举军旗反朝.被处以绞刑.而其全家早在他入宫之前便已撤离.皇帝下令全国搜索.其秋家一脉.包括其令下分支也惨遭灭族……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皇上对秋实答几个“他能”时.皇城门外.是宽阔的玉白石铺就的大广场.往昔鲜见人影的宫门前.此时涌起两支军队.他们严整以待.对与宫城的战事一触即发.
宫门前.真难为这夏日灼烈的阳光.还能看在三军对峙的情势下退避几分.现在已是未时三刻.灼热的风.灼热的地.汗水顺着颊边鼻上一串串地落下.谁不是抿唇目不斜视地等待.
倒是城墙上的一众人等休闲自在.吃葡萄吃西瓜的.马不停蹄地啃着吞着.嗑瓜子的边嗑瓜子边与人闲聊.这哪里像是在对敌.明明就是一堆人在吵吵嚷嚷的享受夏日“和煦”的阳光.
而这群人当然只有颜墨的刹陨士们了.城楼正中放着一架美人靠.其上有美人皎皎如月.颜墨歪在美人靠上剥葡萄.颜墨身边多了几个莺转燕啼的女子.轻纱薄裳青丝环佩.
原本城门领不许她们上城.但还沒邓翔颜墨一个眼神过來.他又放了众人上去.
城门领苦笑.不是我想放你上去.实在是你深厚那群女子的眼神杀伤力太大了.
此后城门领每每入夜.梦中便会跳出无数双女人的眼睛.恶鬼似的要把他啃个遍体鳞伤.听说.他之后一见女人就害怕.从此孤独终老.
那群女子听见这个消息.笑笑说道:“让我们姐妹这么多人齐齐看他.也怪他自己实在是无福享受.”
这群女子是颜墨的美婢.原來颜墨去瑰晗时扔她们在半道.她们跑去沉安结果颜墨各项事处理好.已经去了定州.她们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定州结果颜墨已经到了沧州.跑去沧州结果颜墨已经打道回朝了.
不是颜墨走得快.实在是她们难得跑天下.走哪都是新奇的玩意儿.一天去买胭脂.一天去买糕点.一天去买饰品.一路走走停停本來就不快的她们越來越慢.所以也不怪颜墨走得太急不管她们.
颜墨抬眼.眸中深潭难得的水波荡漾.仰着的那双倾倒众生的眸子里雾气氤氲.而是不是闪出一些晶亮细碎的光.像一只狡黠的狐.藏在荡漾水波后等着下一瞬的捕获.那双眸子.仿佛含纳着所有.又似乎所有都沒有含纳.仿佛他一个眼波款款.万物失色.
让人想要沉醉在他的眸中.
他的身旁此时有个最不应该出现的人--戚远湘.
戚远湘一身青衣.青簪.青秀鞋.整个人都透着碧青色.青透琉璃似的.
她唇角还是那抹万年不变的亲切而庄重不失礼节的微笑.仿佛事不关己.看着城楼下的军队浅浅笑着.
白司霂來得比较迟.她去处理了一些事务然后才匆匆赶來.本來对于皇帝要在今天设伏秋实她虽然赞同.但是事情准备得有些仓促.有些军队的镇守地还沒有布置好.皇帝在接待秋实之前就命令她去完善检查.
她大概将布置看了.并不觉得皇帝的疑心在蔓延.因为她和皇帝并不是谁控制谁.谁是君王谁是臣下.他们之间有一层利益关系.属于私下定义的.无第三人能知.
虽然利益只是占时的.但总比沒有一个庇护好.
她行到城楼上來.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然后瞬间恢复.面无表情地走到城楼边.
沈彦于在她身后道:“白大人.勿太靠近了.城边小心攻击.”
白司霂听罢倒还是规规矩矩地站着不动了.烈火般燥热的风卷起她的发.蒙住双眼.
站在这里俯瞰众生的模样.那股浩然恢弘大气.让人觉得瞬间舒爽.身体和心灵仿佛也跟着宁静下來.
现在已经要入秋了.可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的冬天.那座瑰晗皇城.
她也曾立在城楼上俯视下方.而昔日成楼上侃侃而谈.她的一番见解.一番鄙薄.一番悄然生成的浓情蜜意.她的心思仍然寄放在那座城楼上.对那些上位者何等的不屑.只沒料到今日身旁上位者仍存.那一点点不一样的情愫却已消失殆尽.
她和颜墨.好像越來越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在亲近.实则在疏远.想颜墨原來困在敌国.终日无所事事.如此风流的一个人.沒有惹上什么关于那啥的事情.她还是满佩服的.
可一到月乏.一个个女人慢慢钻出來了.难为他一直忍了许久.一直以來用那些假象來探听她的心意.得到她的肯定.他便原形毕露.
可笑.
谁说她就这样交付给他.就因为一个吻.她当作狗咬了也行啊.
她目不斜视看着下方.思绪更加迷乱.
犹记蟠龙九璃殿前.那样惨烈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厮杀战场.声声刺激着人的耳膜.几个月后近乎相同的地方.她再次经历战争.可此次不是谁侵了谁的土.易了谁的位.
三军肃穆.是因为这些本來同历过征战的兄弟.同胞要在此相杀.也许尧骑中和守卫军也曾私下交好.但他们不得不因为一方的恩情.一方的统治而效命.而來为这场厮杀寻找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
那个借口是什么.为了可以不留情面.抛弃兄弟.抛弃同胞的相杀的借口.
这些逼不得已又是因为了什么.因为自己被顶上那天座以权势为天的领导者.因为那以权势为天而被迫相杀.
可笑.
也便是这种思想.让他们是非不分.由着自己的命让他人主宰.沒有一个突出的能人.沒有谁领导他们反抗.为何要以自己去叛国让本來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皇帝退位.为何要由着他人让自己与同伴残杀.
或许缺少的是一个契机.契机何处.如何來寻.白司霂不管.既然他们自己都不思进取.沉着于统治者的领导.那她又何必白费口舌.
突然.白司霂眼神一凝.道:“炮.”
众人纷纷看去.果然.城下骨碌碌地推出一门大炮.众人看着那东西不明所以.白司霂双眉紧皱.按说这个朝代应该还沒有大炮的出现啊.此时看那黑漆漆的东西.果然是一门简易的大炮.看着有士兵抱着一捆东西往那里面安放.炮口后方有一个士兵蹲在地上.旁边几分纷纷按着大炮.似乎在按奈什么即将惊骇天下的怪物.
白司霂急声道:“射那个士兵.”
众人呆住.不明所以.
那个士兵好像是听到了上方的喊话.阴冷一笑.手中火绳已经燃起呲啦啦的火舌.
白司霂连忙道:“卧倒.”
众人还是那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多数人却已经听从白司霂的喊话卧倒.
接着.“哐.”
震耳欲聋的一声.炮弹瞬间击到城上.“哐”一声炸开一个巨大的洞.石灰漫天.多少石头瞬间掩埋下來.多少尸体瞬间血肉模糊.等那一段地动山摇一般的感觉过去.天空中漫起的烟尘让人视线不清.却可以看见人人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却可以听见下方一声高呼:“杀.”
……
如此一战.由那门惊世骇俗的黑家伙打响.事后世人谈起此仗.纷纷惊骇于那件瞬间炸破城楼的东西.说是怪力乱神.某某仙某某妖放到人间的法器.得这黑筒子.便能得天下.
但是.某秋用了这黑筒子.下场似乎还挺惨的.
然后又说这黑筒子用的人不符合.就会因为妄动神器.惨遭反蚀.
白司霂以后听闻罢.不过道一声:“某位横空出世的家伙.带來的横空出世的玩意儿.你们不懂.不是你们的错.”
这句古怪的话沒有人能够听懂.而听懂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当然.前提是那些听懂的那些.他们不是人.
而这个朝代虽说已经有了炸药.包括雷弹子一般的军事用品.但大炮这种东西还沒有呢制造研发出來.不过相信不久以后.有人观摩这件战事.苦心研制了不少山寨版的大炮.使用能力……不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