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的。菖蒲望向了我:先走。不然的话,他知道了长生在你这里,恐怕又是一场麻烦。
邓先生肥胖的脊背将二姥爷给挡住了,我看不清二姥爷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心理是火烧火燎的,哪里就肯这么走。再说,我跟菖蒲一直以来并不交好,如果菖蒲是想要将我带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抢夺长生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不信我。菖蒲遗憾的摇了摇头,道:那就没法子了。
陆荞!程恪忽然回过了头来,大声说道:你先跟菖蒲走!二姥爷这里有我。
程恪,信菖蒲!
上哪儿去?姥爷抬了抬手,那个巨大的金天蛾就又冲着我们压了下来!
那个人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菖蒲拉住了我的手,喃喃说道:你跟我走,我给你看看。
说着,拽着我,灵巧的穿越了腐朽的白胳膊气根,带我躲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点的地方。
不愧是百十年前来过一次,她好像对这里非常熟悉。
菖蒲的手柔若无骨。在那个浓郁的血腥气消失了之后。她身甚至上还有一种草木味道的馨香。
不管从哪里看,女神都是女神的样子。
“玉犀角,”我望向了菖蒲,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二姥爷的事情:“怎么来的?”
“这个……你看出来了?”菖蒲是个挺怀念的口气:“自然是阿九留给我的。”
“可是阿九她……”
“你这一阵子跟程恪在一起,很辛苦吧?”没等我说完,菖蒲打断了我的话头,似乎根本不想提起玉犀角的事情。
“并没有。”我梗着脖子咬硬。
“他那个性子,跟他在一起,总要学会了一个忍。”菖蒲的声音含着笑。
她,也忍过?这完全,是个过来人的口气。
不得不说,这个口气,让人有点不舒服。土匠木号。
“你看……”
还没容我多想,我忽然觉得整个人一沉。已经到了菖蒲的记忆之中。
风和日丽,这个地方有好看的亭台楼,我记得,这是程恪跟阿九初识的荷花池,荷叶冒出来了尖角儿,水是嫩生生的鲜绿。
菖蒲和程恪一起在水边,两个人的倒影垂在了水面上,像是连环画里面的才子佳人。
我说,是程恪那清越的声音先响起来了:你为什么要杀他?你的一切,不全是他教给你的么?
程恪说的,毫无疑问,是菖蒲的师父。
他现在根本已经不是我师父了!菖蒲仰起了脸来,诚挚的望着程恪:我不知道他身上的人是谁。可绝对不是我师父。
嗯?程恪英挺的眉头挑来起来: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菖蒲伸出了柔若无骨的手。握住了程恪的手,说道:从上一次,他不小心说的话。
你知道,天下养鬼术虽然是一家,但是各种分支差距很大,比如我们潭深镇,跟你们西川的几个家族,不就有很大的区别么!其中的一个区别,就是我们潭深镇是从来不会使用以人养人的那种养鬼术。
以人养人?我是半路出家的,所以只是约略是有点印象。
有的养鬼术是用活人的身体做下来的,跟旧时代的细菌实验一样,堪称惨无人道,就比如被拿来当试验品的阿九。
而以活人来做的养鬼术,怨气深重,用起来事半功倍,这就是所谓的以人养人。
菖蒲接着说道:可是那次,师父出来吩咐我一件事情的时候,像是无意之中走了嘴,说起来了索灵幡是多么好用。
满一周岁的阴时婴儿,活生生剥皮做出来的索灵幡?程恪拧起了眉头来。
显然,他知道那种东西。
你也听说过,是不是?菖蒲看出来了程恪神色有异,立时说道:你也是西川人,不会不知道这种西川才有的邪术,可是师父,就算听说过,也绝对不可能用过,她不是会违背祖训的人。
程恪略略点了点头,望向了菖蒲:不过,就凭着这么一句话,就要定了他的生死,是不是欠考虑?
生死当然是大事,菖蒲的眼睛滢然的望着程恪:所以我又试探了几次,已经确定了,他确实已经不是我师父,还险些给……
这话只说了一半,菖蒲就将自己话头给生生断了,转而说道:所以,他害了我师父取而代之,还让我做一些不可原谅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不可原谅?听上去,是利用程恪取长生的事情。
难道,命令菖蒲跟程恪抢夺长生的那个师父,跟我姥爷一样,是假冒的?这跟长生之术很像啊!
可是阿九的长生之术,却总能被人认出来,可见那个冒充姥爷和冒充菖蒲师父的,手段比阿九厉害,是十分高超的。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同一个人,跟使用长生之术的阿九一样,四处找寻寄宿的身体?
刚才冒充姥爷的人还说了,他占据的身体太多,自己都要忘记了自己是谁了。
程恪像是也根本不明白,什么是菖蒲口中那不可原谅的事情,但是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显然是兴趣缺缺:所以,只要杀了他就行了?
菖蒲一听程恪松了口,自然是个欢欣雀跃的样子:你答应了?
他的死活跟我无关,程恪淡漠的说道:你让我去,我就去。
还是为了偿还人情?
菖蒲却柔情百转的靠在了程恪身上:你真好。
程恪不动声色的躲开了,接着,头也没回,就迈开长腿,要以一种十分潇洒的姿态走。
等一下,菖蒲忽然说道:我还想知道,他究竟是谁。
很重要?程恪蹙眉。
自然重要。菖蒲十分认真:我必须得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西川操纵邪术的人不少,程恪说道:不好找。
阿九的主家,不就是专门练邪术的么!菖蒲倒是将阿九给提起来了:也许,跟她有关联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