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p>
裴风马不停蹄，跑完最后几个步骤，顺便转上心内七区。</p>
他刚轮转七区没几天，跟一众同事并不算熟......</p>
实际上：</p>
这也是轮转医生的悲哀，没定科之前，转到那个科也无法融进圈子。</p>
他是回来拿生活用品的。</p>
东西不多，一件夜班必备的御寒衣、一双帆布便鞋，双肩背包装下绰绰有余。</p>
这些琐碎其实扔了也无所谓。</p>
他是心疼那只刚买没多久的保温杯，杯子普普通通，却也花了他百几十元！</p>
与护士站的姑娘打个招呼，再与面熟的医生点点头.......</p>
这一走、大概再会无期啰！</p>
穿过护士站，还没走出住院区，一大波人从他身后匆匆越过，齐齐堆积到一间病房门口。</p>
这仗势——</p>
人群中，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哭泣声......</p>
不用多想，裴风也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p>
“可怜的老头子，就差那点时间，唔......云飞马上就到了......”</p>
“妈！云飞已尽力了。飞机晚点......”</p>
“建东，妈不怪云飞，可怜的老头子，他念念不忘的就是想看他乖孙一眼......”</p>
“妈！我已让建南联系马院长，院方会推迟处理时间。我们等云飞过来，让他见老爷子最后一面。”</p>
......</p>
裴风心一动，放缓脚步。</p>
这间病房是七区最高规格的单人病房之一。</p>
没点关系，一般不会安排给普通患者。</p>
此刻、病房前这一大波男女老少，足足超二十人吧？</p>
裴风一眼掠过——</p>
为首的无疑是那名老太，年纪真不好猜，看模样蛮有气场的......</p>
老太旁边，是两名中年男子，身体高壮相貌古朴，神情如出一辙，肃穆中带点成功人士的味道！</p>
在这间国家重点医院工作，各阶领导是很常见。</p>
最让裴风印象深刻的、他还跟随院领导接待过副国级的首长。</p>
领导见得多，眼力也练出来了。</p>
眼前这堆人围在病区、也没护士前来赶散、其中缘故可见一斑。</p>
想打探他们是什么人也很简单，随便找个认识的护士问问就知道了。</p>
裴风倒没想“认识”领导这层意思，他停下脚步，是另有小算盘......</p>
倾听一会、从这些人相互交谈中，他大概明白出了什么状况。</p>
十几分钟前，病房里的患者、这群人口中的“老爷子”撒手离世！</p>
八十多的老头子了，生老病死很正常。</p>
老人家走得很安详！</p>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见到他最挂念的嫡孙。</p>
从昨晚医院下达病危通知——</p>
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大孙子也没怠慢，收到信息马上赶飞机。</p>
无奈的是、飞机刚抵达这里，还没降落老人家已挺不住了......</p>
天意弄人而已！</p>
也不算多大个事，人生不如意、十常**嘛！</p>
如果裴风不缺钱，这事也就过了！</p>
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与结果......</p>
钱啊！都是金钱惹的祸！</p>
此时裴风心头痒痒，如火中烧......</p>
他是前所未有的缺钱！</p>
没了工作没收入，丁佳莹那里还需要一大笔支出。</p>
万一自己一个月后侥幸不死、想支撑下去不容易啊！</p>
这户人家不缺钱是不是！</p>
只为见老爷子一面，孙字辈不惜花费来回一二万的机票钱远渡重洋。</p>
那么——</p>
也许再花一点达成心愿，他们应该是愿意的。</p>
恰恰自己帮得上、岂不两全其美？</p>
“喂！裴风？你在这里干什么？”</p>
一句轻斥传来——</p>
裴风正想得美、准备上前开展代理生意......</p>
“呃？赵医生，早啊！哈、我回来收拾收拾。”</p>
裴风举起手里的保温瓶扬了一下。</p>
“没事早点走吧！不要影响李局一家......”</p>
赵长明面无表情的朝他伸手朝门口一指，走到那两名中年男子旁边：</p>
“李局、李董，都安排好了。我们会等你们通知再处理。”</p>
像这种情况，医院一般是要求家属马上腾房。</p>
病床资源紧张嘛！</p>
基本上，这头病人还在办理出院，那头接到通知入院的病人已在一旁等着了。</p>
尤其像是这种挂掉的，必须尽早腾出，送往太平间......</p>
最好不让等候入院的患者对上一面！</p>
“这家伙！”</p>
裴风暗自摇头。</p>
那怕他是刚来七区几天，也收到不少关于赵医生的小道消息。</p>
赵长明赵医生。</p>
实际也就刚定科一年多的小医生而已！</p>
不过、毕竟是本院正式医师，比起裴风这种临时工，优越性大大的。</p>
三甲医院，别的不多，就实习医生护士多。</p>
每个科室经年累月、几乎都挂着众多的实习生群。</p>
赵长明最爱干的事、就是指使这些实习生团团转。</p>
医学上的问题没见他指点一下，倒是泡茶换水卫生饭堂打饭......</p>
这些、其实也无所谓。</p>
出来工作，多干点不会死人。</p>
只是、他吩咐人的语气——</p>
喂、那个、那个谁......</p>
语气是“那个”轻蔑无礼，让所有遇上他的实习生自认倒霉、深恶痛绝！</p>
这种人、简直天生自带吸引仇恨值天赋。</p>
裴风倒不是对他有多大意见。</p>
惹不起躲得起！</p>
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p>
不过今天不能躲，他还想拉业务呢！</p>
这种机会、真不容易有。</p>
他代理的产品可不是什么畅销品。不主动找生意？饿死还是小事情——</p>
意识到自己有机会活下去、他对金钱的渴望、就差往银行侧打主意了。</p>
什么都是虚的！</p>
活下去！！！</p>
这口号、沉甸甸，就字面意思。</p>
裴风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的翻起来，一边慢慢挪动。</p>
等赵长明转到别的病房，裴风一横心，立马走近那两名中年男子。</p>
“李局？李董？”</p>
裴风冒然问了一句，眼光在两人面前互扫。</p>
谁是李局谁是李董他不知道，不过、这两称呼两人必占其一。</p>
“你是？”</p>
左首那中年人疑惑地看着裴风。</p>
“李局，长话短说，我有法子，可令老人家见他儿孙一面。”</p>
已可以确认，先发话的应该就是李局了。</p>
至于李局是什么局，管他那么多。</p>
李建东勃然发怒：“荒谬！年轻人，不要拿这些事开刷，后果你承受不起！”</p>
自家老人什么情况、他一辈子见过的死人太多，绝不可能弄错！</p>
“李局！您多虑了。这种事，我有分寸。您家的情况我也是刚刚了解......”</p>
“想帮老人家圆个心愿而已！”</p>
裴风稍微停顿，尽量装出云淡风轻的鸟样！</p>
只怪自己平时极少练习说慌，想在这种人精面前忽悠，难度挺大。</p>
“呵！你能让老爷子活过来？”</p>
李建东怒极反笑！</p>
反正是等，先敷衍一下骗子，等此间事了，拿下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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