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的建筑虽然老旧，只是斑驳的年代感里却也透着一股韵味。</p>
蒲素和郭娟现在就走在骑楼下的廊房里，在蒲素看来香山的骑楼和桑海的欧式骑楼风格还很不一样。</p>
香山的骑楼建筑大概经过本土工匠改良，颇有点电视里的南洋风味，或许更能抵御台风侵袭，让老城区平白多了一股热带风情。</p>
蒲素换下来的衣服塞在一个袋子里由郭娟拎着。蒲素甩着手走在前面，郭娟稍稍落后他一些。</p>
之前两人并肩逛街的时候，郭娟无意之中想要挽着蒲素，在她手快要接触到自己的时候，被他不留痕迹的避开了。</p>
也不知怎么回事，再见郭娟后蒲素对她的感觉发生很大的变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依然还是把她当做好朋友，但是关于男女之间的想法是一点都不存在了。</p>
这种态度转变很是奇怪。或许是因为现在自己落难，出于自尊心不愿意和郭娟发生些什么，也或许是郭娟本身的变化让蒲素下意识的抗拒。</p>
虽然没搞清是因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蒲素知道和王艳没有关系。</p>
之前在桑海因为比较放松，加上晚上临睡前程瑶总是挑动话题经常会提到王艳，蒲素确实非常想她。</p>
只是最近神经骤然绷紧，加上一路仓皇南逃，自己已经顾不得再去想她了。</p>
在桑海当听到蒲泓传来的消息后，他就知道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p>
之前种种的侥幸设想已经被证明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p>
就像他入伍当到轮训队时，每天累的半死，临睡前迷迷糊糊还想着明天早上起来吃三两锅贴再来一碗鲜肉馄饨……</p>
当时每天睁开眼后所有的目标是熬过今天，然后熬过轮训队三个月，好像轮训结束后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p>
只是真到了那一天，当他拎着旅行袋背着背包站在队列里，被点名出列爬上卡车后车厢时他才明白，轮训队的三个月仅仅是刚刚开始。</p>
……</p>
两人顺着原路走回华富大酒店，有郭娟带着他才发现副楼的大堂靠近马路就在华富大酒店的大门旁。</p>
“你没给我弄个靠马路的房间吧？对面我看都是大排档，那还不闹死了。”</p>
“靠马路的是朝北的，副楼里也是最差的房了，怎么会给你。”</p>
“我要上去洗把澡，要不你上去坐坐？”</p>
“不了吧，我等罗美娟下班。然后我们一起过来，你先上去吧。”</p>
“那行，我先上去了。”</p>
蒲素接过郭娟手里的袋子，准备进大堂时郭娟又拽住了他，把之前吃饭买衣服剩下的钱塞给了蒲素。</p>
“你不是没钱了吗？拿着用吧，晚上你还要请我吃饭呢！”</p>
“我说没钱，不是吃饭的钱都没了，请你吃个排挡的钱我还是有的。”</p>
“对了，你家里爸爸和弟弟还好吧？”</p>
“郭胜挺好的……”</p>
“你要缺钱和我说。虽然哥哥我在跑路，大钱没有，小钱还有点。”</p>
听到郭娟不提她爸爸，蒲素看着郭娟说道。</p>
“像你这样，把在南州的脾气带到这里，没几天钱就花完了。”</p>
“这里到处都要用钱，我等会儿问问香山同事有没有房子租……”</p>
“行，你弄完了就上来吧，我先去洗澡了。”</p>
进了房间，蒲素冲完澡出来打开电视，发现都是说的粤语，而且都是香港电视台的节目，完全听不懂。</p>
换了很多频道，粤东的电视台也说粤语。总算有普通话电视台了，蒲素索性又换到了无线频道，想着跟着电视学学粤语。</p>
这房间果然不靠马路，主楼应该能看到奇江江景，而副楼只能往后看。</p>
从窗户往下看去，蒲素发现正好能看到富华宫的园林，他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徐莉娇俏的模样。</p>
90年代涂脂抹粉出门的女孩子不多，大多都是素面朝天。可是作为咨客却另有要求，需要抹点口红。</p>
或许是工装旗袍和娇艳红唇的加持，蒲素一想到徐莉小腹就有点发热。</p>
离开窗口坐在床上，蒲素把钱包拿出来清点他现在的全部财产。之前吃饭买衣服买手表花了600多元，开房押金付了800。</p>
现在他还剩下人民币4300，还有400美金。香山的外汇黄牛他不知道在哪，只能等会问问酒店里有没有换外币的，把美金换了。</p>
华富大酒店是四星级酒店，住在这里安全肯定没问题，不会有警察查房这种事。</p>
只是自己肯定不能长期住在这里，经济上吃不消。而且总是要出门的，万一碰上刚才那样的事怎么办？</p>
想到刚才在桥头发生的一幕，蒲素心里就发憷。</p>
他想过自己应该换个地方，原本以为粤东会比内地更加开放，更加适合隐蔽的想法已经被证实是错误的。</p>
正因为这里外来人口太多，社会秩序混乱所以管理部门也更加严格。</p>
暂住证这一举措虽然很残酷，但当时也确实是无奈之举。国家自古以来就是农耕社会，大量农村人口一旦涌入城市，管控力度跟不上后果不可想象。</p>
所以当时也只能采用这种手段进行管控，只不过下面具体操作的人素质太差。像是之前看到的那些联防队除了带头的是香山人，在他看来其他也都是农村上来的务工人员。</p>
抓贼最厉害的永远不是警察，而是贼。这些刚上来的人对付和自己一样的务工人员手段更加凶残。</p>
只是现在临近春节，90年代中期国内的春节氛围还很是隆重。</p>
内地几乎所有单位放假只留值班人员，连饭馆都不开门想吃个饭都吃不上。</p>
所以，无论如何只能在这里把春节熬过去再说。</p>
做完这个决定后，他的脑子里闪出夏雪峰、于书海这几个郭娟男同学……</p>
“叮咚……”没多久，屋内响起了门铃声。</p>
蒲素把门打开，看到郭娟还有罗美娟和于书海都来了，于书海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p>
“他两你都见过吧？客房部我们三个是南州来的第一批……”</p>
郭娟和蒲素说道。</p>
“你们好啊，快请进！”</p>
于书海和罗美娟是搭班，两人都刚下班，知道郭娟和罗美娟要来这里，他也跟过来看看老乡。</p>
“这里水果很好吃的，你尝尝。”</p>
“这么客气干嘛？还买水果，我这里啥都没有可以招待你们的。”</p>
“对了，还有两包七星，日本带过来的，你拿去抽……”</p>
“买点水果算什么，今天一个客人给了100小费，嘿嘿……”</p>
“蒲素，于书海虽然没你厉害但是也和你差不多，花钱大手大脚……”</p>
郭娟在旁边笑着说道。</p>
“男人抠抠缩缩的还能叫男人吗？于书海是吧？你这脾气和我相投。”</p>
蒲素说着给于书海把烟递了过去。</p>
“就是，她两一天到晚就叨叨我。”</p>
于书海一脸遇到知音的表情。</p>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蒲素。”</p>
“你们也知道我今天刚到，等会都别走了，晚上一起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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