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素看着坐在卡座里侧的姑娘，微微躬身，伸出一只手。</p>
“可以请您跳支舞吗？”</p>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蒲素，表情有些吃惊。</p>
通常来说，一桌人当中有男伴的姑娘，很少有人会去邀请，因为这种举动很容易被视为是挑衅。</p>
蒲素虽然不怕事，但像今天这样的举动，他自己也很难解释。</p>
“可以吗？”</p>
蒲素伸出的手又往前递了递，再次恳切地邀请。</p>
看到女孩慢慢站了起来，蒲素转身在舞池边等候。</p>
“哇，没想到，你这么高呢。”</p>
和女孩滑入舞池后，蒲素低头笑着和她说。</p>
对方嘴角微微牵了一下，勉强算是用微笑做了回应。</p>
女孩穿了一条时下流行的太阳花连衣裙，裙摆长度刚刚在膝盖上方，露出一双温润白皙，修长的双腿。</p>
蒲素注意到她脚上只是穿了一双平底圆头褡裢皮鞋，身高起码到他耳朵的位置，在女孩子里是不多见的。</p>
场中的曲子是姜育恒的《再回首》，及其舒缓的节奏，适合跳两步。</p>
而所谓两步也只是个好听的说法，其实等于是两个人在音乐里散步。</p>
再回首</p>
云遮断归途</p>
再回首</p>
荆棘密布</p>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p>
曾经与你有的梦</p>
今后要向谁诉说</p>
再回首</p>
背影已远走</p>
再回首</p>
泪眼朦胧</p>
留下你的祝福</p>
寒夜温暖我</p>
……</p>
滑到舞池中央，蒲素便用手势示意舞伴停下，两人搭着交际舞的架子和着音乐只身体做轻轻摇摆。</p>
女孩身材确实高挑，站定后到达蒲素的耳根位置。蒲素低头看了眼她，发现她正偏着头，只能看到她好看的侧颜。</p>
“砰！”</p>
蓦地，蒲素心中犹如鼓击。</p>
蒲素又看了眼怀中的女孩，犹豫了一会决定再次开口。</p>
“让我猜猜你姓什么？”</p>
女孩微微一哂，没有接话，显然认为这是套路。</p>
“假如猜中了，下个舞你还和我跳，好不好?”</p>
这次女孩干脆连表情也懒得给了只是垂着头冷着脸。</p>
“你姓王，对吗？”</p>
蒲素没在意女孩的态度，继续低头问着，声音有些走样。</p>
女孩仍旧没有回应，只是蒲素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紧了一下。</p>
“你家以前住在东城生活区，那栋两层红砖楼，87年才搬走的，对不对？”</p>
“呃，你是谁？”</p>
怀中女孩这时无法假装淡定了，惊讶地抬起头，警惕地看着蒲素。</p>
“认不出我了吗？”</p>
蒲素这时已经百分百确定，怀中的女孩就是王艳了。</p>
邀请她跳舞之前，他并没有认出她来，只是单纯被吸引。在舞池边他也没认出来，因为实在是没想到。</p>
毕竟距离那个情书之夜六年多了，而蒲素现在还不满22周岁。</p>
“你以前发型是运动短发，冬天经常穿一件米黄色的滑雪背心。”</p>
“嗯，还是现在的发型好看.......”</p>
女孩依然没有回应，反而侧过脸在蒲素的肩膀位置，只是身体姿势好像在告诉蒲素，：“你继续说。”</p>
“你五年级的夏天有一件海豚图案的t恤，因为你最喜欢的动物就是海豚，对不对？”</p>
蒲素配合的继续说着。</p>
女孩这次抬起头，大眼睛认真的直视蒲素问道：“你到底是谁？”</p>
“王艳......”</p>
蒲素看着她，轻轻叫出了她的名字。</p>
女孩身体微震，还是没说话，只是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蒲素，好像是要努力看清他。</p>
“哎，真的认不出来了吗？”</p>
蒲素也真的有点无奈了......</p>
看来当年那个只有1米6的小瘦猴，和现在的自己变化确实很大啊。</p>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p>
女孩有些尴尬，看着蒲素歉意地嗫嚅着。</p>
“那你还记得和谁一起卖过明信片吗？后来被你妈妈抓住了。”</p>
蒲素说完就不再说了，低头看着女孩。</p>
“你，你是蒲素？”</p>
“啊，怎么是你，你，现在变成这样了？怎么长得这么高……”</p>
女孩有些慌乱和紧张，更有些激动。</p>
这时，姜育恒的歌声已经停止，音乐结束了，灯光打开，很亮。</p>
舞池里原本就不多的几对舞客都陆续离场，只有蒲素和王艳还站在舞池中央，尤为扎眼。</p>
蒲素觉得全场的人都在看着他两，包括场边劲松和燕子佩服的眼神，以及王艳那一桌人不解的目光。</p>
蒲素没打算下场，他知道很快下一首曲子就会响起。只是垂下了手，放下了之前还突兀地维持着的交谊舞姿势，站在舞池中央，继续和王艳说着话。</p>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p>
“我，我挺好的，是呀，好多年了呢，你，还好吗？”</p>
这种突然被聚焦的处境，王艳更是没有准备，非常尴尬，局促之下低头问着蒲素。</p>
“我去年年底刚退伍……”</p>
好在这时音乐再度响起，两人不约而同感觉一阵轻松。</p>
随后他们在舞曲里热烈地交谈着，因为音乐干扰，两人靠的很近，蒲素不时低头贴近王艳的耳朵说话。</p>
这种略显暧昧的姿势，让舞池里带着燕子的劲松不时故意跳到蒲素身边，冲着他挤眉弄眼，还悄悄冲他比个大拇指。</p>
一副”哥们你真厉害，我服！”的样子。</p>
蒲素直接无视。</p>
交谈中，蒲素得知王艳去年子弟学校职高毕业，因为纺织企业太辛苦，家里没让她去单位上班，她自己刚刚应聘了一个工作。今天下午是同事过生日一起来庆祝，马上他们就要去上班了。</p>
“马上要走了？以后怎么联系你？”</p>
“多年不见，本来还打算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呢。”</p>
“你家安电话了吗，方便留个电话吗？”</p>
……</p>
蒲素听到她说马上就要走了，问的有些着急。</p>
“你给我留个电话吧。”</p>
王艳想了想，说道。</p>
“好嘞。”</p>
蒲素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王艳。</p>
音乐再度停止，场中灯光亮起。</p>
这次蒲素把王艳送回她们那群人的卡座，他注意到他们几个已经站起来，显然是准备走了。</p>
看到蒲素和王艳态度热络的一起走过来，几个人的眼神都怪怪的。</p>
王艳和他们说了几句，回头对着蒲素说：“我们要走了，再见。”</p>
“再见！”</p>
蒲素边说边抬起右手冲着王艳比划出一个打电话的动作。</p>
王艳对着蒲素点点头，和她的同伴离开了小天鹅。</p>
蒲素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王艳消失，然后和边上的劲松和燕子解释了来龙去脉。</p>
他原本是不想多说的，只是不想让好朋友的女朋友产生什么不好的误会。</p>
毕竟大家刚刚认识，如果让燕子觉得他是个情场老手，一支舞就能勾搭到女孩，对他印象不好的同时肯定对劲松不利。</p>
等蒲素大概说完，劲松高兴地说：“呦呵，这就是青梅竹马喽？”</p>
”嗨，哥们，要不是我今天叫你来，兴许你这一辈子都碰不上。”</p>
蒲素想了想，点了点头，劲松这话他没法反对……</p>
作为女生，燕子听完居然比蒲素还表现的激动，窄长的细脸涨的微红，对蒲素说：“真浪漫啊，我还想呢，难怪劲松和莫权总提到你，魅力真大呀，多漂亮的女孩呀，你一支舞就搞定了……”</p>
蒲素心想，还好解释了，不然非得认为他是花丛老手。</p>
“浪漫？搞定？哪里有浪漫哦，懂事太早，当年心都碎了一地……”</p>
蒲素夸张的说道。</p>
“说，准备怎么感谢我？”肩膀被劲松拍了一下。</p>
“晚上我请，地方你们挑！”</p>
蒲素回应的很是豪迈。今天第一次见好朋友的女朋友，原本他就打算好晚上找个高档的地方请客，给好朋友捧场的。</p>
……</p>
第二天上午，蒲素只要bb机震动就很激动，特别是陌生号码传呼，都很兴奋地第一时间回了过去。然而，都不是他要等的人。</p>
到了下午，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工作上的时候，同事李青接了个电话后招呼了声：“蒲素，你的电话。”</p>
蒲素办公室的电话是分机，需要总机转接，通常只有业务电话，朋友熟人大多数都是打传呼等他回电。</p>
“你好，我是蒲素。”</p>
“蒲素吗，我，我是王艳……”</p>
脉冲电话那头王艳传来的声音，有些害羞，还有些慵懒。</p>
“啊，是你啊，怎么才打我电话，我以为你把我名片扔了呢。”</p>
蒲素很高兴，声音里都能听的出。</p>
“我，我刚睡醒，还躺在床上呢……”</p>
最后，这通电话打了两个多小时，公司电话占线蒲素也是顾不上了。</p>
蒲素了解到王艳目前在一家娱乐城上班，因为形象出众在前台做咨客。每天下午6点进公司准备，凌晨2点下班。</p>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很多从前的事情，彼此都感觉很愉快。只是都默契地对那个尴尬的情书之夜避而不提。</p>
让蒲素意外的是，搬家后他家现在的住址和王艳的家挨的非常近，近到步行五分钟都不要。</p>
“缘分，这是缘分啊！……”</p>
电话里，缘分这个词，蒲素一连夸张的说了几遍。</p>
王艳听了，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赞成，只是蒲素能听的出那只是出于害羞。</p>
她，心里也是非常同意自己缘分这个说法的。</p>
其实也不奇怪，两家父母都在一个系统内的单位里工作，当时都是单位自建房，两家之间就隔着一个院子几栋楼。</p>
他只是感叹，自己回来也有半年多了，离的这么近，居然一次都没在门口看到过她，居然要用昨天那种方式相遇。</p>
也说不定是纵使相逢应不识……</p>
也许两人其实早就在某一处匆匆相遇过，只是相逢对面不相识，遗憾地擦身而过了。</p>
当即，蒲素看了看表，不顾王艳反对，表示马上去两家交汇的路口等她，他要送她去上班。</p>
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什么了。</p>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 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