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隆就这么住进了腾龙公司的宿舍，和陈鹏一个屋。</p>
这屋一共住了四个人，陈鹏，赵宪民，王军，张兴隆，边上就是两个内勤小妹妹的宿舍。</p>
其他的业务员都住在一楼另一侧的大屋里，那屋有点大，六七个人住进去还空着一半。</p>
张兴隆隔了一天才见着老闆，是个鬍子拉茬的年轻人，年纪比张兴隆要小一些，笑嘻嘻的。</p>
这个公司是接的他爸的班，老头儿不干了，交给了他们哥俩，弟弟是老总，哥哥管生产，老妈是财务，其实就是个家庭式的作坊。</p>
公司的生产车间就在工读学校的老房子里，一座红砖大平房，在学校的东南角上，和办公室这边隔着操场。</p>
学校里的学生都在楼上，有铁门锁着，走的是教学楼的另一个大门，平时也不许出入。</p>
工读学校嘛，其实就是个少年看守所，只不过是像学校一样要上课。</p>
学校里的暖气只能说不冰手，供应严重不足，但是也能保持室温在零上，比郑州那边那是好太多了。</p>
张兴隆住进来的时候，赵宪民和王军都不在，出去跑业务去了，直到第三天才回来。</p>
陈鹏给张兴隆介绍了一下，算是认识了。</p>
赵宪民个子不高，一米六多，梳着个大背头，戴着眼镜，说话之前先笑那种，表现的一点脾气没有，但实际上谁信了谁就是傻子。</p>
其他业务员这几天张兴隆大部分也见过了，大都是瀋阳周边农村的，跑瀋阳来挣钱，但实际上听着他们说话，好像也没挣着什么。</p>
大部分连业绩目标都勉强，甚至完成不了。</p>
……</p>
“咱们在这下。”赵宪民拉了张兴隆一把，两个人从公交车上下来。</p>
“这是哪呀？”</p>
“铁西，咱们今天把这片儿逛逛，挺长时间没过来了，看能不能抓到一两个，抓到就是赚。”</p>
“你以前跑过？”</p>
“那肯定的，哪没跑过？整个东北我哪都跑了个遍，不跑去哪挣钱？”</p>
“好跑不？”</p>
“这怎么说呢？看运气吧，点子来了一谈就成，点子背的时候怎么磨也没用，他就是不和你签，你有什么招儿？慢慢磨呗，做业务就是个慢功夫。”</p>
“那你知道去哪找目标吗？”</p>
“就这么找呗，顺着大道往前走，看着店儿了就进去，还能怎么找？不磨破几双鞋那都不算是好业务。”</p>
“就这么一直走啊？”</p>
“那不走你怎么弄？你知道哪地方有店儿？除非是你有目标，特意去哪家，那就另说了，打车都行，那是跑熟以后的事儿了，到新地方就得靠趟地。”</p>
“你都走过呗？”</p>
“东北是走差不多了，一年下来呀，多了不敢说，几百公里路肯定要走，以后你就知道了，别人光看咱们挣钱，挣的是辛苦钱哪兄弟。</p>
瀋阳这边还好点，以前都是骑单车，比走省点劲儿，这会儿那几辆单车都趴了，给骑废了。”</p>
“公司没有车呀？”</p>
“有啊，有车也是送货的，给你跑业务啊？想的美，等你挣钱了自己买吧，就怕你到时候捨不得，也没用，大部分都是出差去外地。</p>
你不能开个车跑全东北吧？挣点钱都不够加油的。你能行，听陈鹏说以前是老闆？应该不缺钱。”</p>
“我现在全部还有五百多块钱，还是陈鹏给我的。”</p>
“怎么弄这么惨呢？往这边走，看着点牌子。”</p>
两个人拎着样品顺着马路往前走。</p>
“店给别人干了，跑郑州待了半年，花光了，差点就回不来了。”</p>
“哦哦，哦，对，陈鹏和我说过，说你在那边还谈成个大业务是吧？做了没？”</p>
“没做，后面说要付全款才给做，那边不干。定金打过来又给退了。”</p>
“可惜了，我听说你卖的价还挺高的，能提不少。”</p>
“咱们卖这些，还能自己定价呀？”</p>
“都是自己定，看着谈，公司有个底价，不能比底价低就行，多了就多提呗，看情况。做业务说句实话也就是靠忽悠，你忽悠成了就挣。”</p>
“那你们谁卖的贵？”</p>
“陈鹏，那小子厉害，能说，要不怎么人家是经理呢。这有一家，进去别说话啊，你就先听着。”</p>
“行。”</p>
赵宪民带着张兴隆进了马路边一家西饼屋。</p>
店面不大，三四十个平方的样子，柜檯样品什么的摆的满满噹噹的，屋里一股烤蛋糕的味儿，让张兴隆瞬间有点恍惚。</p>
“老闆在不？”赵宪民喊了一句。</p>
“在后边。干什么的呀？”一个女的扭头应了一句，打量了张兴隆和赵宪民一眼。</p>
“弄蛋糕盒的，你家这都从哪进的呀？”</p>
赵宪民笑着去边上翻看摆着的蛋糕盒：“这是二马路的货吧？全是公版，这个你们买是多少钱？”</p>
那女的摇了摇头：“你问老闆吧，我不知道。”</p>
“老闆，老闆，”赵宪民冲后面喊了几声：“这能进去不？没有秘密吧？”</p>
“进呗。”女的看了赵宪民一眼。</p>
一个壮汉从后面走出来：“干什么的？”</p>
“你是老闆哪？”赵宪民露出习惯性的笑容问。</p>
“啊，有事啊？”</p>
“我是腾龙包装的，想卖你点包装盒，有想法没？”</p>
“做包装的呀？我这有呢。”</p>
“你这用的都是公版，瞅着多没特点哪？连个店名都没有，和别人家全一样，价格也不比俺们的便宜，你说是不？我们给你设计图案，把店名都印上，拎出去那多提气。”</p>
“印店名啊？你们那个得贵吧？”</p>
“那就看你要什么样的了，你这个买多钱？还有这帽子。”</p>
“那个？三二的好像是，两块二还是二块五来着，帽子五毛，你们多少钱？”</p>
“我们三二的是两块七，帽子八毛，我也给你五毛，行不？单门给你设计个图案，印上店名地址电话，多好？而且吧，你买这个公版的还矮，我们比这个要高两厘米。”</p>
“那不把蛋糕显小了吗？”</p>
“怎么可能呢，开玩笑，是显高档了，你上面做上立体的什么也不怕碰了还不好啊？”</p>
老闆点了根烟考虑。</p>
“我们这个你看看，你看这里面，比它白吧？感觉卫生不少，你自己比量比量看看。”</p>
赵宪民从纸袋里抽出一个围边递给老闆。</p>
老闆接过去看了看，和自己用的比了比：“到是能白点，差别不大。”</p>
“有大的，我们有白底白，你看看这个，好不？就是稍微贵点，这个要三块一，提气。”</p>
“盖也是全透明的呗？”</p>
“这玩艺儿都是透明的，你得让人家能看着啊。”</p>
“底子呢？我看你底子。”</p>
“底子也肯定比你买这个好，他们这用的都是再生料，黑乎乎的，你看我们这个，透亮不？新料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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