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我不得不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视线往回偏,立刻看见这座山的顶端处,一抹冲天的血光直插天际,无数阴云萦绕着血光疯狂地翻滚,我和彩芸所呆的这片地方,很快就刮起了乌央央的大风,强烈的飓风袭来,在山顶上卷起了一片黄沙,迷得我根本睁不开眼。
由此同时,远处的驻地之中骤然响起了一大片破空的声音,随便编有一道道人影子黑暗中闪烁出来,根本顾不上理会我们,转而朝着山顶上飞奔而去。
我爹他们也在其中,掠到一个山拗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显得有些特别,似乎极为不舍。
我正诧异他的目光古怪,彩芸却怔怔地抬起头来望向天空,目光凝视着那一抹映照得几十里范围如同陷入白昼的刺眼光芒,口中喃喃低语道,
“是巫王出世了!我阿婆曾经对我说过,被镇压此处的那位大能,曾经是巫家十八部族的先贤,他的出现必将能够重新带领着地下遗族重新走向辉煌,果然是真的”
我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用身子护住了彩芸,使她能够免于承受到这处在飞扬状态下的黄沙侵扰,听见她这么说,内心却很不认同。
曾经的巫王,被道派先师镇压于此六七百年,不吃不喝这么久,就算铁打的人也该被饿死了,现在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主,可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说句不好听的话,鬼王也是鬼,而厉鬼生成的根本,就是无穷无尽的怨气,我绝不相信这玩意还会保留任何生前的善念,倘若让他成功脱困,只怕无论跑到哪里,都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那帮脑子进了水的巫家遗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唯一清楚的就是必须赶快带领彩芸离开这里,否则一旦等到巫鬼王彻底冲破封印,我俩谁都活不下去。
我顶着身后那足以将我从地上掀得飞起来的怪风,拼命用匕首去割开小彩身上的金属大网,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成果,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惊呼,接着便有一道踉跄的人影冲我跑了过来,一脸愤怒地伸手推向我的后背,朝我大喊道,
“田青云,你个王八蛋,居然打算毁了我爷爷送给我的法器,老子跟你拼了!”
几次在我手中吃了瘪,陈修睿早就对我恨入了骨髓,如今看到我在金属网上割开的缺口,那眼睛里顿时飞快浮现出了一抹暴怒,拼了命地伸出手来掐我。
“滚!”
我挥舞着匕首在风中比划,本来打算直接就将这玩意插进他手掌,不过我处在的地方恰巧属于下风位,张口暴出一声大吼的同时,嘴巴里却灌了一口的阴风,然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后跌了下去,与随后扑到我身上的陈修睿抱成一团,在那地上不停地翻滚。
我们都对对方有着刻骨的仇恨,一动手就根本停不下来,在潮湿的泥土中不断翻滚,犹如两只为了争夺骨头而拼命撕咬的野狗。
在这股无比磅礴的怪风作用下,任何招式反倒全都成为了累赘,我的匕首也给磕在了地上,疯狂地撕打小半刻钟之后,从驻地的方向又一次传来了不少脚步声,接着陈万山气得发青的老脸便映入了我的眼帘。
“混账,大敌当前,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胡闹!赵承,快把这蛇女带过去,巫族十八部落的首领这次居然全都赶到了,如果这蛇女的性命没有办法威胁到那老蛇婆,你就给我把她宰了!”
说完这话,陈万山顿时急匆匆地朝着山顶上那些身影追了上去,这事倘若放在平时,说不定还能给他找到一个给我扣上反动帽子的机会,不过此刻在路过扭打在一起的我和陈修睿身边的时候,却连看都顾不上多看我们一眼。
“两位少爷,私下里有什么恩怨,留到以后在解决吧,现在赶紧过来帮我,巫家十八部落的人都来了一小半了,全是高手!”
陈万山刚一离去,这个名叫赵承的疤脸汉子便立刻急匆匆地跑到我和陈修睿面前,想要伸手将我俩直接拉开,努力了几下,无功而返,又不好对我俩用强,只能叹了口气,随即一把将躺在地上装晕的彩芸扛在了肩上,招呼我俩赶快起来。
彩芸人很聪明,明晓得自己逃不掉,索性便直接倒在地上装得晕了过去,任由他扛着自己往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赵承这人一走,我的额头上立刻遍布起了冷汗,回想起陈万山那老杂碎临走之前传下来的话,心里就跟装着秤砣一样的七上八下,赶紧用膝盖将趴在我身上的陈修睿死死顶开,将这小子推到了一层矮坡下,接着便紧随在了赵承身后,追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一面跑,我这心里却在不停合计,想着倒不如趁他对我没有防备,偷袭他一把。
不过这想法刚刚冒出来,立刻便被我摇头掐灭了,不说我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就算没病没痛,我也绝不可能会是这家伙对手,在绝对的压倒性优势面前,就连偷袭都不可行。
快速回到驻地,我才发现原本扎堆的人群竟然全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了,周围只剩下一小半的修行者,其余则全部被换上了荷枪实弹的驻军,每个人手中一把机枪,在埋伏在进山的路上,与山脚下一帮冲上来的巫家遗民展开对峙。
我垫着脚尖瞧过去,发现这些来自地穴的家伙并非出自同一个地方,衣着服饰各有不同,普遍的相貌丑陋,然而长相却是千差万别,有的长着蝎子脸,有的却长得像狼,狮、虎、豹、蛇、马各有不同,全都血红着一对眼睛,用一种仇恨的目光望向山上。
这些家伙体格健壮,身材比例虽与常人相近,然而眼神中的凶戾劲却更加接近野兽,身穿最原始的兽皮盔甲,有的人手里则执着磨得发亮的兽骨长矛,在这冷兵器的辉煌早已被终结的时代,瞧得让人直想发笑。
然而这些军警的表情却晓得十分严肃,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笑出来,尤其当我瞧见那些兽人身体上萦绕出来的漆黑雾气的时候,也跟着变了颜色。
我极目远眺,视线中并没有瞧见老蛇婆和之前那个伏击癫道人的家伙,看样子似乎还没过来,如今山脚下剩下来的,唯有一大批目光通红的兽人,分外阴毒地打量着我们。
这几千年来,地上的人拼命发展科技,试图用最先进的科学,来取代那些传承自我们祖先的玄学道术。
然而地底下那帮“兄弟”,却仍旧保留着最原始的生活与习性,喝的是露水,饮得是鲜血,在这种悍勇的生活方式遗传下,造就了他们无比健壮的体格,以及对于传承自远古时代那些萨满巫术的深刻理解。
不要以为现代化的装备就一定的万能的,一颗子弹只能打死一个人,然而这些地下的遗民,却个个都是精通巫术的行家,有时候一个人的作用,未必不能顶上一个排。
处在对峙中的人马彼此互望,双方的眼神中都有最深层的寒意在凝结,瞧见这种状况,我的内心霎时就变得有些发虚,一会场面真要是混乱起来,我可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赵承清了清嗓子,将肩膀上的彩芸抛在了地上,看样子似乎打算走上前去与那帮地底遗民交涉,我能看得出来,他的表情虽然一直都保持着淡定,不过脚步却变得有些发软。
真有道行的那一批人,全都被巫鬼王闹出来的动静引到山顶上布阵去了,留在这里的家伙虽然不乏高手,却没有那种能够凭借一己之力,震得住场子的大能真修。
要知道,我们此刻面对的可不是什么散兵游勇,而是一大批真正遗传了上古血勇的地底遗民,他们手上究竟能够蹦出啥玩意儿,谁都不知道。
赵承走到山风口的边缘,正准备大声往下喊话,却不料刚一露头,迎面便是一道篆刻着铭文的兽骨飞箭徒然朝着他面门奔掠而来,速度出奇的快,在与空气的摩擦声中爆发出闷雷般的破空锐响。
“你娘的”
遭遇奇袭,这赵承立马分外憋屈地大叫了一声,好在他既然有胆子站出去,自然也具备着一定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就见他猛一转身,手掌朝着虚空中倏然一抓,手中顿时就多出了一份萦绕着黑漆漆雾气的箭头,正往外渗着翻滚的黑皮。
“骨咒!”
我本以为这家伙空手夺了飞箭,自该装模作样一番,也好显示出一点高人的风范,没想到当他看清楚手中那一团黑光的时候,却是“哇呀”一声怪叫,立刻抛下了箭头,同时抱着右手缩了回来,脸上浮现出紫青的色彩。
我眯着眼一瞧,就看到他手掌的中心处,此刻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多出了一道黑线,顺着胳膊上的筋脉不停地往手肘那里蔓延,而在这种深沉的黑光渲染下,赵承半条胳膊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很快露出了森森的骨头,那骨头也不在呈现出白色,反而变得一片漆黑。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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