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猛然抽白的她几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她意识松开了秦鱼，但身体却跟着一轻，被秦鱼强势放在了四五米远的休闲沙发上。</p>
她坐下了，卧靠软垫，秦鱼半跪在她前面，手掌的指尖抚过她腹部的伤口。</p>
那里本来只是一道子弹伤，但现在，它在扩大，从内部开始自由扩大。</p>
“什么子弹？”</p>
“不知道，奇怪的子弹，感觉在体内融化。”她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跟虚弱，额头也流出了冷汗。</p>
热血从腹部疯狂流淌而出，将腹部的布料完全湿润，也流淌到了沙发上。</p>
但她表情跟眼睛依旧很坚定，盯着秦鱼。</p>
她察觉到秦鱼刚刚眼神变化，那是惊骇跟惊恐。</p>
好像猜到是什么东西，所以害怕～～她可能会死。</p>
大概率吧。</p>
秦鱼：“可能是融血剂。”</p>
融血剂？她从未听过这样的东西。</p>
但她知道另一件事。</p>
“你的手在抖。”</p>
秦鱼没说话，因为她没把握，怕出差错，这一错，她就会死。</p>
若是死了～</p>
“可知天堂跟地狱之间，我为什么直接选择地狱？”</p>
“我没有把握撑到救到她。”</p>
“但我有把握能找到你。”</p>
秦鱼一怔，鼻端有浓烈的血腥味，却只见到她眼里的冷静。</p>
像极了当年。</p>
“为什么我不能在天堂？”</p>
为什么吗？</p>
周边子弹呼啸，凡人惊恐，她知道有好多人在看她们，也有好些人想杀她们。</p>
一时，素来冷静大气的她眼里却隐隐见了红。</p>
“大概因为曾见你死在地狱吧。”</p>
当年啊，其实应该真的好多年了，秦鱼知道于自己的时间都是好多年，于她更是吧，哪怕她外表并未变化多少，但～～秦鱼就是知道隔了好久。</p>
她的眼里有沧桑。</p>
这许多年，她们从未再见，因她不曾归来。</p>
于是秦鱼低了头，因为愧疚，却见到了她腹部正在撕裂的伤口，扩大了一倍。</p>
但她感觉到了热源的位置——它一直在蠕动，在扩散。</p>
找到了。</p>
那么～～</p>
秦鱼指尖往下，到了撕裂的伤口部位，另一只手却打算从她后脑勺打晕她。</p>
但被阻止了。</p>
“不用，直接来吧。”</p>
她眉眼清阔，微微笑了下，“我忍得住。”</p>
秦鱼皱眉，但马上舒展，“嗯，坚持醒着也好。”</p>
若是晕了就等于失去了坚持的意志，全靠身体本能支撑，未必有利于存活。</p>
所以忍着吧。</p>
也只能让她忍着。</p>
但在秦鱼手指硬生生钻入腹部伤口，触碰到里面血肉跟肠子时～～～</p>
萧庭韵忽说了一句。</p>
“我只是怕闭眼就再见不到你了。”</p>
秦鱼手上动作停了下。</p>
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p>
“萧庭韵。”</p>
“我从不给人办丧事。”</p>
“虽然你给我办过。”</p>
她的言语如此卓绝，眉眼如此冷酷，半点感情都不露。</p>
再相逢，未曾欢喜。</p>
萧庭韵看出来了，难过么？</p>
她只是怅然，因为知道秦鱼为何不欢喜，甚至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哀凉。</p>
她不说话了，因为肠子在被灼烧，她疼得伸手握住了秦鱼的手腕，侧靠沙发扶手，一头茂密柔软如锦绣绸缎的青丝从她歪身时从真丝睡衣上滑落。</p>
血，比之前流出的多了许多。</p>
沙发一片被渲染，秦鱼的手掌也完全被粘稠血液浸染。</p>
陈豹他们都看到了，血腥，很血腥，恐怖，很恐怖，却还看到秦鱼挺直的背脊跟她在人家腹部内蠕动的手。</p>
也看到那个没有被麻醉却硬生生——正在失血濒临死亡却强行清醒的女人。</p>
她的眼眸在颤抖，嘴唇褪血色，瞳孔血丝渐生。</p>
她感觉到秦鱼的手指已经找到了它。</p>
但它已经粘连了她的肠胃跟血管，要拔出～～等于死。</p>
这是两难。</p>
或许知道要么死，要么活，为人本性，萧庭韵知道自己该留下什么。</p>
既然来了，总不能真的只给秦鱼留下丧事吧。</p>
她从来不干这么缺德的事儿。</p>
所以她指尖落在秦鱼眼帘之上，抚到轻颤的眼睫毛，像是孤弱的蝴蝶。</p>
莫名的，她有些后悔了，也许她不该来找她。</p>
但没得回头。</p>
“秦鱼。”</p>
“我在你房间曾见过一本书。”</p>
“你做过笔记。”</p>
“很巧，我也极喜欢它——其中一段诗歌。”</p>
什么诗歌呢？她轻轻念着，声音清朗卓越，不似半点垂死落幕人。</p>
很多人都听到了。</p>
“阔别多年，我闻到了花草的香味，手背覆满了温暖。”</p>
“蝴蝶从眼里展翅，鸿雁在我心上停落。”</p>
“阳光洒满我肩头，那一时，仿若自有人。”</p>
“哪怕我身带枷锁，足缠镣铐，刚从地狱归来。”</p>
纵然垂死，奇怪的是她风华如旧，仿若一下子释放了沉淀了二三十年的美色，她的手从秦鱼微微颤抖的手腕到秦鱼眉眼，见到了她眼里的触动。</p>
然后萧庭韵一笑。</p>
“听说胖娇走了。”</p>
“所以我来了。”</p>
“既然来了，我不会轻易离开。”</p>
“动手吧。”</p>
秦鱼，你从未真正孤独。</p>
这就是萧庭韵要跟秦鱼说的，顺便送上美得动人心魄的一抹笑。</p>
秦鱼看着她，嘴巴微微张开，只吐出一句。</p>
“吸气。”</p>
手指直接一动。</p>
悍然拔出。</p>
热血从她指尖挥洒而出，萧庭韵瞳孔也是缩放，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此时失去控制，朝着腹部～～</p>
彼时，秦鱼手指夹着那颗恐怖神秘的“子弹”，看到它在掌心血液中的模样。</p>
血红精英，自带锋利棱角，却在不断释放出邪恶的气息——融血。</p>
就是让**体内所有血液都烧热活跃，只要有一点点皮肤伤口，就会不断流出，而且还会让血肉肌体伤口被撕裂开，简而言之，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要体内有这么一小颗融雪剂子弹，最终，这个尸体会被血化。</p>
看过电视剧吗，武侠小说里面的那种——化尸毒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不多久就会化成一滩血水，但在那样的时间段内，活人会体验到疯狂失血跟血肉被疯狂撕裂融化的感觉。</p>
这是一个过程。</p>
现在，过程被秦鱼终止了，那结果呢？</p>
秦鱼转过眸子，见到了萧庭韵瞳孔渐淡。</p>
而同时～～～</p>
“小心！”陈豹尖叫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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