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肆无忌惮在病房内响起,只是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之中,充斥着些许阴冷的不屑,没有一点儿的正能量。
“有点儿意思啊,不过,本座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啦,你以后少在本座面前说这些道貌岸然的虚嘴掠舌,当年听你师傅那个疯子经常唠叨,本座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本以为你师傅出事之后,耳根子终于能清静了。没想到,我还是太单纯了啊。”虚空中的存在自怨自艾,摇头叹息。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微不足道的叹息之后却是别有洞天。
“哈哈,谢谢前辈夸奖。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跟随师傅这么多年,他老人家赖以成名的绝技,我也只是学的一些皮毛而已,九牛一毛,十不存一。就只有这个精神,是毫无保留的传承下来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也就只剩下这一点儿值得骄傲的地方了,我们求魂人的宗旨,死都不能忘。”天哥面对虚空,略微躬身,拱手致歉,言语之间,惭愧万分,可眉目之上的得意之色确实显而易见。
“唉,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既然你执意如此,将来九泉之下你看到那个老疯子,可不要告本座的叼状,说本座是以大欺小啊。”对方越说越快,便欲强行出手。
我心中一惊,汗如雨下,双腿一软。可是,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劲儿,在兀自强撑着自己身体,不让他屈辱的倒下。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虚空。就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一些。
洁白无瑕的病房内,温度瞬息万变,寒冷如冬。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心中一紧,可却并未看到虚空中的存在有任何异动。他,终于要出手了么?
天哥面色一变,急忙开口阻止道:“前辈等等,我还有一个请求。”
温度陡然回升,血腥之味尽去。“你还有什么事?说吧。不过,本座可要警告你,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应该很清楚,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声音虽小,可却表明了不容置疑的态度。很明显,他的耐心已经接近临界点了。
“前辈您对一个外行出手,是不是有失身份呢?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让道上的人笑掉大牙啊。如此贻笑大方的事,怎么看也不应该是您这种德高望重的大神能够做出来的啊。”天哥满面春风,毕恭毕敬的态度让人挑不出半点儿的毛病。
“哼,你说的本座难道不知晓吗?要不是因为。。。”虚空中的存在顿了顿,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一些顾虑,继续说道“我也不会不远万里专程而来,去为难一个外行的小辈。”
“您先听我说完,晚辈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既可以拿走韩家人的命,又可以不被业内人士耻笑。”看来天哥是全心全意的为对方着想啊。
我心平气和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看着他的内心世界,心中感慨万千。垂钓早已展开,鱼儿也已按部就班的开始觅食。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就此开幕。
“哦?是么?此话当真?说来听听。”虚空中的存在明显被天哥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一场名利双收的活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拒绝的。与其说他是被天哥的话说动,倒不如直言不讳的说,是被他自己内心欲望说动。
由此看来,不管是人神鬼,能够彻底打败自己,让自己输的体无完肤遍体鳞伤的,永远都是自己的欲望。自己有所求,就会被他人利用,从而演变成致命一击。正所谓,无欲则刚。
“咱们打个赌如何?”天哥缓缓的说道。
“什么赌?”
“您今天放我俩离开,给我们三天准备的时间,三天之后的连续三个晚上,您可以派人出手夺魂。三个夜晚,三次机会,您和我都不能出手。您若能取走,我自然绝无二话。可您要是取不走,那您以后就再不能取走他的魂魄。如此一来,道上也没有人会说您为老不尊,而您也可以得到您想要的,您又何乐而不为呢?”天哥竭心尽力的献言献策。
“哦?是么?表面来看,对本座似乎很有利啊,一石二鸟。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么。可是,本座怎么就不信,你会有这么好心呢?”淡淡的疑问却如尖刀一般,直视天哥的内心世界。
“哈哈,既然前辈您可以对我实话实说,那晚辈在再藏着掖着,就显得太不仗义了。我就和您交个底儿,说句肺腑之言。咱们光明正大的比试,我虽然不出手,可我会为他准备一些东西,这就是我认为可以与您的手下一博的依仗。况且,我们求魂人会做那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么?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假若我们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以您的实力,还会在乎这些么?”天哥淡淡的说道,以我对他的了结,这些话,确实是天哥的心里话。
“嗯,你这么说来,倒是有些道理。你也知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都是螳臂当车,摧枯拉朽而已。好,本座便答应你,与你赌了。”虚空中的存在淡淡的说道。
闻听此言,心中常舒一口气,放下心来。虽然已经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可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苟且偷安。不是逼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白白送了小命。在天哥的苦苦哀求之下,总算给我争取了三天时间,可以最后感受一下这温暖的人世间。
遥想当年,海伦凯勒以《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而成为享誉全球的伟人。而今,韩尚志说不定也可以凭借《假如给我三天生命》而青史留名。若能如此,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啊。
“那就谢谢前辈了。”天哥含笑答应,一副感激涕淋的样子。
“嗯,本座这就走了,友情提醒你一句,聪明的人千万不要自误就好。”
话音刚落,一股旋风却突然平地而起,绕着二爷爷的尸体飞了一圈。可是并未碰到任何仪器,仿若虚影一般。稍作停留,然后便迅速冲出了病房,向着茫茫夜色而去。
“哎呀,总算是走了,”天哥原本笔直的脊梁瞬间弯了下去,仿若全身的力气都随风而去一般,眉目之间的疲敝之色显而易见。
“天哥,你没事吧?这怎么办啊?”我着急的问道,事关自身的身家性命,当然一点儿都马虎不得。
“我没事,你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天哥缓缓的朝我摆摆手,拍着胸脯保证道。
“咱们走吧。”天哥笑着说道,可是这硬挤出来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是由苦涩堆积而成的。
我掺扶着天哥,慢慢地向外走去。走到病房门口,暮然回首,感慨万千,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却鼻子一酸,眼睛开始不由自主的流汗。
洁白无瑕的病床上,二爷爷正孤苦伶仃的躺着,躺在这毫无人情的地方。陪伴他的,就只有冰冷的仪器。就是这样的一个老人,一生只与我说过一句话,仅仅一句,还是察觉到危险之后,让他的后辈快逃。
“唉,他是自然死亡,不是被抽魂的。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咱们走吧,回去准备赌局。”天哥摇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