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往可儿身上蛰一个洞。不知道拉娜娅会对它怎么样。或者刚铎会对它怎么样。
被人吊胃口真的很不爽。小紫算是体会到了。面对着这么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小紫觉得自己应该秉持一个强者该有的风范。大度。忍让。平和。戒骄戒躁。
“你说的那个人是刚铎。”
最后。小紫还是忍受着百般的无聊。接了可儿这个话題。
“我我我。才沒有说他呢。是。是另一个人啦。”可儿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结果。这一人一蝎居然來來回回侃了好久。
刚铎强忍着想打喷嚏的冲动。硬是憋了回去。
好险。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这半鹿人一走居然走了这么久。而且她一蹦一跳的速度。比他用两条腿快多了。差点沒累死不说。有几次还险些跟丢。
刚铎沒有用。原因很简单。被他用锁定的人。仔细感知还是能知道自己正在被跟踪的。
把可儿一个人晾在原地。刚铎也不是沒做考虑。他早就知道了。小紫一直都是跟着他们的。只不过隐身了。有那个家伙保护她。多半不会有事。就算真的遇到他们打不过的。小紫也一定会把它的主人叫來。
跟着半鹿人的脚步。终于來到森林里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这里被树环绕。中间的空地很大。正中心竟然突兀地立着一座高耸的岩石山。山上多处布满青苔。
这岩石山出现在森林里。不似浑然天成。倒像飞來陨石。但看这样子一定是存在了百年以上。与土地交壤的地方。已经深深地扎下了根。
半鹿人刚从树林里走到视野开阔的空地上。一只嫩黄色的鸟儿欢快地朝着她飞來。
“小布丁。她醒了吗。”半鹿人见到鸟儿。对着它微微一笑。
那只被称作小布丁的鸟儿。做出了一个十分通人性的动作。它一边扑扇着翅膀。让自己保持在原來的高度。一边摇头。
半鹿人眉头一皱。接着叹了口气。
小布丁往岩石山下飞去。半鹿人跟着过去了。刚铎顺着那方向一看。岩石山下。还有一个山洞。站在这么远的地方。不太能看得清里面有什么。应该是那个半鹿人说的“她”。刚铎想道。
刚铎找了一个她们都看不见的角落。延续了一下的时长。接着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
想來这种地方应该不会安插什么岗哨守卫吧。要是真被他撞见。那今天真是倒大霉了。
山洞是半包围。里头点了火光。一名身着劲装的红发女子从中走了出來。
“有情况吗。爱由莎。”红发女子问道。
看來。这半鹿人是刚铎听说过的那个沒有错。她便是爱由莎。只是比想象中的要沉郁一些。
刚铎打量了一番这位女子。他对这女子的长相和身材统统不感兴趣。哪怕她都和莉娜差不多了。除了鼻翼上和两旁脸颊有些麻子。只是奇怪在。她是人类……人类怎么会住在森林里。还跟一个半鹿人。
女性人类和女性半鹿人住在一起有个什么意思啊。
“沒有。只是有两个人说肚子饿了。我來拿点吃的给他们送过去。”爱由莎说着。便往山洞里走。“莱瑞蕾。今天的治疗药膏都给那孩子按时涂上了么。”
“都按时涂了。但是……不见起色。”莱瑞蕾顺着爱由莎看去。“我说你。不要随随便便就对陌生人善良。说不定。那些人现在就在角落里盯着你看。打你的主意。”
刚铎才把脚迈进山洞口。听到这句话。他吓得停在原地。缓了一会才继续走进去。
看來。爱由莎是因为正在给一个人治疗伤势。才不想有人侵入她的领地打扰她。
而且那个人的身份是足以让她去保密的。
刚铎越发想走进去看个究竟了。这时。爱由莎的声音响了起來：“不会的。他们是好人。其中有一个人还说了关心这片森林的话呢。”
爱由莎已经把吃的东西都驮在背上。出于不放心。还是往山洞内部走了进來。
山洞里放置着一张最简陋的床铺。一个人正躺在上面。双目紧闭。浑身都是伤痕。根本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了。
“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很疼吧。”爱由莎将长矛架在岩石壁面上。來到床边。四肢跪在地上。让自己的高度降低。满眼担忧地看着那伤者。
从体格上來看。伤者是个女性。她的衣服都被褪去了。应该是爱由莎为了让疗伤更加方便而为之。现在她只盖着几片巨大的叶子。身下铺着的也是一样的叶子。但是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块。
最为瞩目的。是她一头金色的长直发。如果不是有身上看起來触目惊心的伤痕。俨然就是童话里的睡美人了。但是。这伤口实在是不敢恭维。有几处竟已开始大面积地化脓、腐烂……不禁让刚铎怀疑。她还能活过來么。
刚铎用余光看到远处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瞥了一眼正打算照顾伤者的爱由莎。想着自己先过去看看那是什么。
先让爱由莎在这里忙活吧。他总不能突然冒出來。催促爱由莎赶紧把食物给可儿送去。饿肚子还可以撑个一时半会。救人可是刻不容缓。
刚铎走到近处一看。那白花花的东西。被放在木椅上。看样子应该是一件衣服。在衣服上。还压着一顶精致却破损了许多的圆环形头饰。一卷棉线和一根缝衣针。
这件白衣还不同寻常。能看见上面有华丽复杂的烫金花饰。只是。和那头冠一样。这件白衣也是伤痕累累。到处都是破洞。还有洗过但沒洗干净的血渍和泥渍。
“贵族。”这是从刚铎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词。贵族被流放。在森林里迷路。然后被野兽发现。一阵厮杀。重伤不敌。被这里的爱由莎和莱瑞蕾所救。她们俩因为沒有别的服装了。还贤惠地帮她缝起了衣服。
贵族有点身份背景。來龙去脉也想得通。刚铎看罢转过身。却登时惊愕得睁大眼睛。整个人如同成了一座石雕。定在原地。
那金发女子的后背刺目地猩红。一片血肉模糊。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扒附在双肩往下十公分的地方。两边都有。但说不上对称。
是羽毛。浸染了鲜血又凝固成块的羽毛。隐约还能看见。藏在血羽和肉中的白森森的翼骨。
她曾经有一对翅膀。但是被人砍掉了。
哪怕刚铎沒有翅膀。也从來不知道背上长了一对翅膀是什么感觉。此时他也觉得后背一阵钻心的剧痛。
金发碧眼。人躯鹰足。翼如苍雪。傲然临天。
背后那对宽大圣洁的白色羽翼。是天怒一族的特征。也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能盘踞在地上世界最高点的苍白之巢的资本。
眼前的这位天之骄子。狼狈得让人认不出她的模样。身上的伤口甚至让人嫌恶。而她。也再无法飞起來了。
这不是刚铎该管的事。然而他在自己不经意间握紧了拳头。咬牙恨道：“可恶。到底是谁干的。”
“谁在那里。”爱由莎惊觉回头。迅速站起。拿过一旁的长矛。戒备地朝深处的黑暗望去。
“……”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來。刚铎本想立刻开溜。往下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隐身状态。看來怎么躲藏也沒用了。
他清了清嗓子。低着头。缓步从暗处走了出來。走到床边的时候抬起头看着爱由莎：“我对天怒长公主的遭遇表示十分同情。真的。”
当爱由莎看清那人是刚铎。并且沒有恶意之后。才放松警惕。转而吃惊地望着他：“你认识她。”
刚铎摇头。“我只是知道她。”
只有天怒一族的长公主。仙德尔莎。才拥有这样一头金色的长发。才会穿着放在木椅上的那件白袍。佩戴那顶头冠。
在天怒族中。长公主。拥有女皇之位的直接继承权。地位在苍白之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外也是名声显赫。
“你答应我。别把这件事说出去。要是消息泄露。天怒人找到这里來。我就完了。”爱由莎回过神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刚铎道：“你现在就出去。离开这里。噢。你把我背上的包裹拿走。”
“保密的事情一定做到。你……或许我们可以帮你们。”刚铎走过去把爱由莎背上的包裹拿下來。他自己亲身体验过。也许拉娜娅给他的药水能够帮上一些忙。虽然断掉的翅膀无法复原。但这条生命。还是有机会从死神手里拉回來的吧。
“你们。你们帮不了我。”爱由莎失望地摇了摇头。“从我发现她开始。直到今天。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我们试过了很多种方法。甚至自然之力。不但沒有起色。她的伤势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了。这孩子可能活不过今晚了……陌生的好人。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刚铎最终还是答应了。谢过爱由莎。还有守在山洞口的莱瑞蕾。远去之后。心觉还是应该把大家都带过來。也许。这一丝渺茫的机会。真的能被他们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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