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得越多。就越会变得谨慎。哪怕对方在你的眼里只是无比弱小的蝼蚁。
轻敌。有的时候往往就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
想到当初的自己。灵能境界退回零点。竟然还敢混进落日军团。拉娜娅很快便想到。可儿也不是一定沒这种可能。
但是现在。拉娜娅几乎能够肯定。可儿至少不会是他们的敌人了。
只能说是几乎。实在是不行的话。大不了趟过德瓦克地下城。就把她处理掉。
“圣堂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
拉娜娅被可儿突然发出的声音惊醒。
“都说过了不要叫我大人。”
“可是……那个脸黑的家伙说您是会长啊。”可儿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说道。她想着这几个人中间应该属拉娜娅的权势最大了。那就应该听拉娜娅的。而不是其他人的。便答应了下來：“好吧。”
“还有。对我不要用敬语。”拉娜娅又补充了一句。
可儿微微一愣。然后瞬间放松了下來。调皮地冲拉娜娅笑了一下：“你真好说话。”
拉娜娅只是不适应别人用如此尊敬的方式对她说话而已。她还是只把可儿看成一个带路的。并且如果可儿敢拒绝为他们带路的话。他们可以轻松地把可儿赶走。
可儿将自己的头发拧成一股。水一滴滴往下落。拧得差不多干一以后。就把毛巾盖在头上。看了看眼前的一桶水。忽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思索了半天。可儿还是决定说道：“我洗完了。”
拉娜娅转过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你就放那里吧。”
“哦。”可儿小声应道。看着拉娜娅就在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可是她怎么也不敢上前去。很可能是拉娜娅用两根手指就接住了她刺过來的一刀的原因。
“那个人后來怎么死的。”可儿忽然问道。
“什么。”
“你说你要杀一个人啊。”可儿的语气变得激动了起來。“我只见过其他人被杀……还从來沒杀过人。”
“我忘记了。……不知道。”
拉娜娅本來也就是打算一句话敷衍过去。她从來不会去想已经死在她手里的目标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要结果下來。这件事就跟她无关了。但是对于这个目标的记忆。却是出奇地清晰。在目标还沒有死亡之前。她就已经回到隐之圣堂。还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啊。。怎么这样。我还以为我也有希望呢。”可儿扫兴地叹了口气。“本來还想听听你的经验。让我借鉴一下的……”
听了这话。拉娜娅又提起了警惕。
“你要杀谁。”
“我就是想杀个人。破破戒啊。”
拉娜娅这下是明白了。原來可儿就是想有个人生中第一个死在她手里的人。
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拉娜娅本想告诫她。当你真正杀了人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这是一件令人觉得兴奋的事情了。
但是。可儿既然决定要跟他们一同前行。难免要经历这样的事情。言语上的说教。不如让她自己去经历一回。
最终。拉娜娅只是对可儿道：“不早了。去休息吧。”
然后。才想起莉娜还在帐篷里沒出來。好像是在生十七的气來着……
拉娜娅又试探地朝帐篷里叫了一声。仍然沒动静。索性走到帐篷口。拉开一看。
好一个莉娜。把十七轰出去之后。居然自己就睡了。
不但睡了还不说。她在自己身体周围还布置了一道火元素组成的屏障。谁想靠近她。肯定就是跟十七一样的下场。
他们本來也只准备了这么一顶帐篷。为的就是晚上有人值夜。就算莉娜一人独占了最佳位置也沒关系。紫罗兰高原的气候并不潮湿。而且现在是夏天。打地铺的话。除了有细小的虫子來骚扰之外。毫无问題。
可儿并不在乎这些。她心里也沒打算自己可以睡在他们的帐篷里。
“我去一下那边。”可儿说完。就朝之前刚铎离开的方向跑去了。
拉娜娅沒有去管她。走到可儿洗澡用过的水桶旁。将桶内的水远远地洒在地上。再把桶收回戒指。
等到可儿走远了。在黯淡的光线里只剩一个影子的形状时。拉娜娅看了一眼帐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天辉大联盟的悬赏任务单。似乎。还在。莉娜的。裙底下的……什么里面。。
要拿回來吗。。
拉娜娅倒是不怕莉娜的火屏障。就是这行为有点……
摇了摇头。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拉娜娅不会让茉崔蒂死。但还有无数人希望茉崔蒂死。大联盟的任务。又怎么会是轻易就能撤销的。
因不可逃避的契约。而不得不去战斗。
……命运啊。
可儿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在她前方。一横一竖两个人。竖着的是刚铎。横着的是十七。
十七还是沒有醒过來。
刚铎沒有回头。远远地就注意到了身后的來者。
“洗完了。”
“嗯。”
“水呢。”
可儿疑惑。刚铎为什么找她要水。一会之后才反应过來。估计是要拿水拯救一下被烧成黑炭的十七。
可儿下意识回头一看。拉娜娅早把水桶收起來了。而那桶水也被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倒了。”可儿回答。
“倒了。”刚铎看起來有些惊讶。好像水不应该倒掉。应该留给他泼在十七身上一样。
经过刚铎的这一声质问。可儿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低下头。不敢再看着刚铎。
可儿心底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向刚铎道歉。可她之前并不知道刚铎需要水啊。
沒想到。刚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來。朝她称赞般地点了点头：“倒得好。”
“……”
可儿才來到他们这里沒多久。并不知道十七的“光辉”事迹。她还替十七感到可怜來着。
结果。却让刚铎说了一声“倒得好”。可儿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看了。除了知道不应该在刚铎面前同情十七之外。
在可儿随处乱瞄的功夫里。刚铎也开始打量着可儿。当然。是不带任何兴致的那种打量。
可儿刚洗完澡。头发还沒有干透。湿答答地贴在额头和脖颈上。身上换的新衣服是拉娜娅给她找的。穿在她身上尤为宽松。显得她更加瘦小了。真担心一阵风过來她就会摔倒。
最瞩目的还是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不论何时都那么灵动有神。竟让人觉得她有种贵族的气质。
不过。可儿这回全身干净清爽地站在刚铎面前。总归不像之前那样想去回避。站在她旁边也沒问題了。
“啊。你受伤了。”可儿的目光落在刚铎的手臂上。那处还缠着绷带。绷带里上了些拉娜娅给他的药水。刚铎穿着两层衣服。绷带是看不见的。但是药水的颜色渗了出來。还带着一股明显的药水味道。被可儿发现了。
刚铎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去遮挡。“沒事。一点小……”
“谁伤的你。茉崔蒂吗。”
刚铎皱了皱眉。缓缓朝可儿看去。
她是怎么知道的。
可儿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这样的掩饰已经无用。
“你是谁。”刚铎问。他在这样一个小女孩的面前。竟然露出了谨慎的表情。
可儿不说话。只是不断地摇头。
“你是天辉大联盟的人。”
可儿又是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的。你怎么知道我跟茉崔蒂已经交手过了。”
“我猜的……”面对刚铎一句又一句的接连逼问。可儿害怕得快要掉眼泪了。
“你猜的。”刚铎向可儿走近了一步。黑色的影子将可儿瘦小的身躯完全淹沒。“你猜得真准啊。”
“我……我真的是猜的。”可儿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沒想到在她后面。正是那棵树粗壮的树干。她一头撞了上去。又吃痛地缩了回來。
这一缩。就撞在刚铎胸口上。
多年经验使然。作为刚铎一贯的作风。任何可能对他有威胁的人。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沒做任何的犹豫和停留。掐着可儿的脖子。按在树干上。
可儿不停地挣扎。两只小手想把刚铎那掐住她脖子的手扳开。但她的力气又怎么比得过刚铎。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的。有什么目的。说。”
“咳……”可儿的脸逐渐充血涨红。几乎要喘不过气。样子十分痛苦。哪还有说话的力气。
刚铎管不了这些。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命。偏偏被茉崔蒂盯上了。要是可儿真是茉崔蒂的人。他就立刻把可儿的脖子拧断。
“我……咳、咳。……我是……”
“刚铎。。”
刚铎偏移视线。拉娜娅正站在不远处。眼神里尽是对他的谴责。
事实上。拉娜娅并不是真的同情可儿才过來的。如果可儿死了。谁给他们带路。他们就要自己在德瓦克地下城摸索了。
明白了拉娜娅的意思。刚铎手里一松。可儿一把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咳嗽。
见刚铎饶过可儿。拉娜娅这才转身离去。
可儿咳了很久。才停下來。靠着树干而坐。将自己的手臂环过蜷曲的双腿。头埋进膝盖之间。低眼看着开裂的土地。
刚铎瞥了可儿一眼。发出一声冷哼。随即也离去了。
才迈出第二步。身后就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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