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冰倩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的时候.廖天磊说自己有个重要的电话.其实是他的母亲打來的.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沒有去看过他的母亲了.这在以前是从來沒有过的.
叶淑珍感觉到儿子最近一定是遇到事情了.她打电话的频率也在增加.她希望能够回來.为儿子在后院撑起一片天.能够做他坚实的后盾.
廖天磊说.“好.明天我去接你回家.”就在他欲挂电话的时候.傅冰倩推门而入.
见他正在打电话.她沒有要打扰的意思.就是出于礼貌.居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在离开是.中该要跟主人打声招呼的.
然后她就站在门口.连进來一步都不屑于地.指了指门口.无声地跟他说.自己要走了.要离开他的生活一段时间了.
可能是因为内心强大的自尊心作祟吧.他开始假装了.就在那一刻.他在自己对自己说.沒有必要这么做.因为眼前的人对你的任何事都不在乎.
他重新拿起已经挂断的电话.假装还在通话中.他捂着电话问了一句.“东西都收拾好啦.”其实那一刻他想说的并不是这句.他想说.“不走.好不好.”
廖天磊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这句话他不会说.也问不出口.
在她迫切想要离开的眼神中.他制止了自己的冲动.指着电话说.“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的电话.就不送你下去了.”
是的.他不能送.如果送了.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控的行为.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怕会吓到她.会把她推得离自己更远.更怕在她面前完全失去自我.
如果在一段婚姻中失去自我.那只是婚姻的奴隶.是维系不长的.这些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廖天磊生活中的.
就算在她转身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破洞了.他也只是镇定地站于原位.感受着一阵阵阴冷邪寒的风.正从破洞中贯穿而过.瞬时将他的血液都冰封住了.
她离开前的那句.“公司见.”沒有带给他一丝温暖.只会让他的心更僵了.
身影终于随着脚步声的越來越远.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后.话筒从他僵硬的手掌心中滑落.跌到了书桌上后.又顺着惯性蹦着冲到了地面.立面传來的嘟嘟声.越发显得聒噪.
他抬起一脚.将话筒踢了出去.话筒终于在外力的作用下.撞击到书柜的一角.而变得四分五裂.
廖天磊无心去估计这些.他站在暗处.撩起窗帘的一角.瞭视着楼下的动静.
她走得很安静.甚至都沒有惊动吴妈出來相送.只是被着她那只简陋的双肩包.站在车前回头看了眼书房的位置.便钻进了黑色的迈巴赫轿车内.她真的是说到做到了.她要靠自己的能力去维系自己的生活.所以临走时.是穿着自己原來的衣服走的.他给她配置的衣服一件都沒有带走.
傅冰倩的这一走.完全把廖天磊这两天的计划打乱了.
前一天夜里.他还在想.作为丈夫.在妻子准备出去小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应该要亲自送一送的.然后在她住的地方留下一些自己的痕迹.
可傅冰倩的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却让他却步了.
于是.他又习惯性地伸手去拿话筒.想拨个电话给秘书部.让他们订一张最快飞法国的机票.
伸手的时候.才发现刚才的那个话筒已经夭折在他的脚上.
他微闭了眼.觉得自己这气出得太幼稚.也太无端了.他这是在跟谁赌气呢.是离开的傅冰倩.还是一只无声的话筒.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个大步走过去.弯腰拾起了话筒的碎片.随手扔进了书桌旁的精致纸篓.
这才从书桌的另一端.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
拨出了他的这通电话.“给我订一张今天飞法国巴黎的机票.”
“总裁.只有一班晚上十点的了.您也要订吗.”手机那段传來一声不确定.
“对.”然后他快速地按断了通话键.
廖天磊是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到达法国机场的.随行的还有乐森.带着乐森可以帮他处理很多事情.比如说母亲出院的手续.母亲的随身行李的托运.不过.母亲回国该注意的事项.他不会差遣乐森去做.他会自己找医生好好了解.他要条条记在心上.
“几点了.”刚下飞机.廖天磊轻声问了一句.
“现在是早上六点四十分.总裁.”乐森将手机重新开机.往前递了上去.
廖天磊接过手机时.脚步明显地顿了一下.乐森不明就里地探头过去.惊讶地发现.廖天磊居然对着亮着的手机屏幕发呆.这是他跟在廖天磊身边从來沒有发生过的.乐森在心里猜想.到底是怎样的一通电话.会让一向果决的老板也变得踌躇了呢.
后.只听廖天磊回头交代了一句.“你先去看看车來了沒有.”
乐森知道这是自家老板要将自己支走的托词.他不着痕迹地应了一声.拿着公文包快步从廖天磊身边走离.
此时.廖天磊的心里的确是犹豫斗争着.那个公寓虽然自己以前单身的时候.也会偶尔小住一下.却从來未在那间公寓里开过火.昨天准备得太过匆忙了.也忘记给她备一些食物了.
今晨起床.她是否有早餐可吃.
要不打个电话给吴妈吧.让她叫厨房多烧一些.然后送过來.转念一想.不妥.就在她从观景别墅回來的那天.傅冰倩跟他说过.现在的生活跨度太大.让她无法适应.她想过一下一个正常大学毕业生该经历的历程.
那给傅冰倩打一个吧.在他按亮手机屏幕后又作罢了.这通电话她想必是不愿接到的.何必在惹她嫌的同时.又伤心了自己呢.
最后.他思來想去的结果是.廖天磊将电话打给了王琳.他觉得这样最妥帖.作为贴身秘书准备一份早餐给上司.是最稀疏平常不过的事了.
可能是连续多夜的无眠.也许是思前想后顾虑多了.反而忘记了最该交代的.就是忘了多说一句.叫王琳不哟告诉傅冰倩.这份早餐是自己叫她准备的.
在车上的时候.他怕她为了把他们的关系撇得更清些.连这块蛋糕都不会接受.他靠在椅背上微阖着双眸.养精蓄锐.乐森想他真的是太需要好好休息了.只是不经意的抬眸.从后视镜里.他看着廖天磊拿着手机的手搭在交叠的膝盖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敲打着手机屏幕.看得出他心中是有事的.又怎么可能会休息得好呢.
从机场到郊区疗养院.一路上他们开了将近两个小时.
到达疗养院门口的时候.正好过了早晨饭点的时间.乐森沒有跟廖天磊提早餐的事情.只是打了个电话.叫不远处的早餐店.为他们准备了一份早餐.
而廖天磊自己却去花店买了一束鸢尾花.
这是廖天磊一直以來的习惯.每次在來探望母亲的时候.都会送上一束母亲喜欢的花.只是这次不是母亲喜欢的风信子.而是一束zi色的鸢尾花.
今天的法国.天气晴朗.碧空万里.很适合病人出來走走.透透空气.
疗养院内不似以往的清净安谧.多了一份和睦的温馨.有家人带着孩子來探望正在此处疗养的老人.时有亲人交谈间的欢声笑语传來.时有孩童追逐嬉戏声飘过.偶有父母的呼唤声掠过.也是组成了一副极美的天伦之乐画卷.
这里面沒有叶淑珍.
廖天磊沒有停顿脚步.他的母亲在这样的清晨.总有一个习惯.喜欢一个人呆在疗养院偏远的花架下面.读一下晨间时报.或者打理打理这片她亲手栽种的花圃.
叶淑珍性格喜静.这也许跟年轻的时候.丈夫常年不在身边.无人倾诉.再加上那一次放火后.精神受创.造成心里上更加排拒与人接触.从而养成的孤僻习性有关.所以.她做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默默完成.
果不其然.她真的一个人坐在一把藤椅上.因为晨间空气中湿气较重.温度微凉.所以搭了一条披肩.背朝着这片热闹的草坪.眼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晨间报纸.正在安静地阅读.她看得很仔细、看得很认真.以至于身后有人靠近也沒有察觉.
先看见廖天磊的是正蹲在身侧.为叶淑珍泡茶的白萍.她刚将茶泡好.双手端着茶托.笑着递过去的时候.就那么自然地注意到了廖天磊.
他是一个自带发光体的男人.无论是走到哪里.都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下面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看上去深沉内敛.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今天却做了一件很调皮的事情.在他看到白萍的时候.内心是惊讶的.只是他的重点不在这上头.他伸出修长好看的指.竖在薄唇间.朝白萍勾动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