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谢灵曦睡得很沉.果然就算以为自己不是很累.身体还是会有些潜在疲劳.她刚醒.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她赶快更衣梳头.
谢灵曦先将头发盘成男子发髻.然后赶快换上袍服.尽量整平.也就看不出凹凸曲线了.她将衬里的高领使劲往外拽.好遮住她永远也不可能突出的喉结.
“來人.”
“军师.您醒了.”
看见进帐篷的人.谢灵曦冰冷的脸上现出柔和地微笑.
“丹桂.伤得重吗.”
“禀军师.不重.我和金桂都沒事.只是昨天我们都被认出了女子身份.便装作安王爷的侍女.沒有过來伺候您.”
丹桂端着水盆走到她身边.谢灵曦自己洗漱.一边用水泼着脸.一边和丹桂聊天.
“你们本來就是安王爷的侍女.怎么还用‘装’这个字.”
“安王爷当初把我们买下來的时候.亲自跟我们说:‘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的人.生老病死我都会负责.但你们要忠于的人不是我.等到你们有资格的时候.我才会带你们去见她.’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是王爷.只觉得是个好厉害的人.”
谢灵曦接过丹桂递过來的帕子.将脸上的水擦干.眼神虽然清醒.却带着几分晦暗.
“外面出什么事了.”
“哦.是西山国的杨鸢将军在营外叫阵呢.王将军已经率军出去迎战了.军师想去看看.”
“不.按理说我和安王爷现在都还在大军行进的路上.现在露面虽然能让他们稍微动摇一下.但是.过早暴露会丧失更多的优势.陪我去安王爷那里吧.”
來到主帐的时候.莫云骁坐在正座的桌前看一本书.褪下长袍披上铠甲.还真有那么点大将之风.
“微薇.你來了.昨晚睡得好吗.”
“托福.我比较好奇.王爷昨天睡得如何.”
谢灵曦毫不客气地坐在左侧首位.反正大军都出去了.现在也不会有人來找莫云骁.
“也沒什么.昨日我对两位将军说有些累了.他们便回去了.”
“今天王将军出阵.是你的意思吗.”
“哪里用得着我的意思.我才刚醒.就听说王将军带兵应战去了.”
谢灵曦不予置评.对于她來说.这样直戳了当的人最好.只要能让他们服气.一切都好商量.但是对莫云骁來说.或许沒什么区别.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这只狐狸都能握在手里.
“禀安王爷.西山国出战的不止有杨鸢.还有廖雨.”帐外的小兵前來传信.谢灵曦与莫云骁皆是一愣.但谢灵曦转瞬便笑了出來.
“廖雨与我不同啊.他是能上战场的人.而我只能躲在帐子里.”
“想不到堂堂方微.也有嫉妒别人的一天.”
“不是嫉妒.只是单纯的羡慕罢了.”
金桂从外面进來.给莫云骁和她各上了一杯茶.丹桂和她一起出去了.军帐里便只有他们两个人.谢灵曦的表情马上严肃了起來.
“王爷.你认为廖雨到底想做什么.”
“你昨天和刘浩淼聊天.可有什么结果.”
“沒有.昨天太累了.沒有精力跟他耗着.倒是他说.西山过昨天之所以会在那个时间偷袭.只是由于内讧犯蠢而已.可我总觉得不像.”
“你觉得他们是冲咱们來的.”
谢灵曦马上摇头.她喜欢慢慢陈述.而莫云骁声音缓和.显然沒有催她的意思.
“就算骑士不顾及材官的速度.从京城到这里也要十來天.你我一个是养尊处优的王爷.一个是纤瘦文弱的书生.就连皇上都特准我坐马车來这里.所以在其他人的眼中.即使大军到了.我们都未必能到.”
“嗯.”
谢灵曦看莫云骁一脸的沉思状.不由得笑了.
“我以为王爷因为我说你坏话生气呢.”
“怎么可能.按照第一天的行军那样走下來.不要说你.就算是我也受不了的.说是养尊处优.倒也贴切.”
“王爷.我现在有点儿欣赏你了.”
“难道你以前都不欣赏我.”
“确实.”沒给莫云骁还嘴的机会.谢灵曦马上又把话題带了回來.“言归正传.偷袭应该在夜色沉或者雨雾重的时候进行.西山国的将领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故意的.故意让我们轻敌.”
“然后在今晨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谢灵曦又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应该是……趁我们头脑发热.找我们在部署中的错漏吧.”
一边说.谢灵曦的眼神渐渐由迷茫化为一池清泓.
“军中埋有一两个不起眼的敌方暗探是常事.廖雨一定知道大军的行程.但他就算知道我们与大军分开走.也想不到我们会到的这样早.他是想趁着增员大军未到.还由王将军代行上将军职责的时候.再捞一笔.”
谢灵曦一边思考.一边缓慢地说着.莫云骁直接朝着帐外喊了一声.
“來人.”看小兵进來.莫云骁下令.“鸣金收兵.”
“安王爷.”
“本王下的是军令.”
质疑莫云骁的小兵.看见他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的锐利目光.似乎身体被捅了一刀.抽搐着离开了帐子.沒多久.外面传來了敲钲的声音.
“王爷.你估计王将军回來要多久.”
“骑马直接闯到帐外.估计一盏茶的工夫都用不了.”
谢灵曦慵懒地抚摸这茶杯.莫云骁也是有一下沒一下摆弄着手中的镇纸.
“我看王将军眼窝很深.鼻梁长且高挺.肤色偏深却不像晒的.难道他有北地血统.”
“不是北地血统.他本來就是北地人.”
莫云骁作势把食指放在唇边.
“王将军曾经是一名骑奴.”
谢灵曦先是一惊.但马上压制住了.汉武帝开拓疆土的功臣卫青大将军曾经也是骑奴.英雄不问出身.这不是问題.
“他原來的主子是谁.”
“许广平.”
谢灵曦想到昨晚他和许老将军的儿子争得面红耳赤.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