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付钱吧.”满花坊的伙计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张伪造的蓝末卖身契.刘妈妈刚从二楼的西边出來.见到蓝末竟是被另一个金主给下了定.一时连忙上前解释.却也瞧见了站在楼下的小十一正在冷冷的观望着上面的动静.
殷慕容醉意微醺.他一手举着一只羊角樽.面朝楼台上的蓝末.遥遥敬了一杯.就从怀中缓缓要掏金票.
“王爷.您喝高了吧.”刘妈妈慌忙上前拦下.她看着那已经半露在殷慕容手心里的.一打金票.看的心痒痒.口不对心说.“雅王什么女子瞧不上.偏偏瞧上个带病的.回头.小人给王爷再相一个.”
小伙计见刘妈妈怒目圆睁.推搡着殷慕容就往屋里去.而那小伙计也只能在众人的目光下.不敢言声.拿着领赏金的托盘又原路返回.
殷氏老七向來不会错过大戏.隔岸观火.是他的本性.只听他清亮的一声喊.“雅王在此.也不下來跟弟兄们喝一杯.”
殷慕容本來昏昏的脑袋.瞬时打了一层鸡血.他这才回眼看向一楼的方向.殷慕叶常年混迹在烟花之地.自不必言明.但是.他身边站着的.怎么是从來很少见到的人.算上在竹排上悄悄失踪.这次才算是真正的见面吧.
他的好奇心不重.只是小十一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让殷慕容的酒立刻醒了七分.
“慕叶.你上來.”殷慕容摆明是给十一弟甩脸子.但是他显然无视了.另一个沒有背过身來的男人.以及男人身后一直站着的下人.
“这.不妥呢.”殷慕叶只觉好笑.五哥不愧是品级最低水嫔的儿子.就算父皇赏了他一个封号.可是他除了一张遗传殷氏皇族的皮相.就再沒有可圈可点之处了.斗狠.不如四哥.斗智.不如老六.斗女人.当然更不如他老七.
“有何不妥.”殷慕容的声音清淡.他的腰间意外的配着一把宝剑.只是这柄剑更像是摆设.至少在十一面前.是沒有把他的五哥放在眼里的.
“你差点抢了十一弟看中的女人.还不肯下來赔礼道歉.你说这有何不妥呢.”老七殷慕叶的母亲是澜妃.因是上一代的间隙.也让这两个兄弟不怎么看的对眼.老一辈的皇族侍婢都知道.雅王母亲姜水曾经是zi澜宫的下人.皇帝如何收了姜水.也许要感谢一直怀不上孩子的澜妃.当然.这是后话.
只是.蓝末停下演奏.复而戴上那顶乌云般的斗笠之时.她透过淡灰色的面纱看到.一脸轻佻.自二楼跃到自己面前的殷慕容.他的手果真跟第一次一样沒有顾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挽上了她的腰际.而熟悉地话语也自然而然说出.“怎么.江上一别.又回到老地方重操旧业了.”
“雅王请自重.”蓝末只轻轻推开雅王探上面纱的手.她反向回转.从某男的怀抱中镇定的出來.站在楼台的一角.已感觉到鸦雀无声的大厅.正有无数双艳羡的眼神看向此处.包括在后台默着的苗杉.那手中的丝帕就要被她给撕烂了.
“自重.这两个字怎么写.不妨苗杉你告诉我.”雅王的声音在台上暧昧的响起.苗杉听的很清楚.她既愤怒又想上前.正在犹豫间.她的后脑勺被一只手狠狠敲到.再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雅王只需好好待在那里.不要靠近一步就好.”蓝末回道.她尽量表现出女子的矜持.慢条斯理.其实她的心中现在早就如万蚁噬心.这里是是非之地啊.且不说.那双透着寒芒的眼神.一直沒有从她身上抽离过.就是那坐在太师椅上.一直默默喝茶的年长男人.蓝末就觉得.她今天不但被设计.而且被设计的死死的.甚至被搞错了对象.
“本王若说不呢.”雅王全然不顾及堂下的眼光.他只是正面而跃下台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殷十一的身边.还坐着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听的台下.突然想起一阵金属落入器具的清脆声响.楼台上对峙的两人向下望去.就见殷慕身边的栖若.正在倒着五百枚明艳无比的赤金.泛着宝石红般的赤金.在玉型的托盘上.闪耀着夺目的光泽.
且不说贪财的刘妈妈看傻了眼.就是那想來只付银票的公子哥.也显然被这数额巨大的赤金.给晃花了眼.小伙计慌忙将伪造的蓝末卖身契递到了殷慕的身前.十分卑微的半跪在地上.“王爷.这是姑娘的卖身契.“
蓝末见状.趁机往下走.栖若正欲上前迎接.只听得刺啦一声.蓝末瞬时被身后的殷慕容给拽到身旁.因用力过大.肩膀位置的布料瞬间被撕烂.
蓝末面露愠色.这就是皇族的衣服.一番拉扯就烂了.不待她多想.十一已上到台上.站在了蓝末跟一脸坏笑的殷慕容面前.他的眼呈现出无尽的杀意.特别是看到蓝末裸露的香肩.杀意下掩藏的温柔.展露无遗.
将自己身上的zi裘披风.立刻披到蓝末的身上.也遮住了放在蓝末肩头的一只淫爪.
“这女人.我已经买下了.还请五哥放开她.”殷慕剑眉上扬.他不客气道.不是在商量.他在下命令.
殷慕容坐拥南空江北.每年一度的竹排盛宴.却从不会落在他的头上.自然也不会有特别多的权贵加以攀附.若说皇帝殷非物对他的第五个儿子还有什么顾念.那么必然是对于殷慕容自小聪颖好学的原因.只是他的心肠软.却不是个做帝王的材料.于是.将南空江北.赐给他.其实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是么.她的身上有你的名字么.”雅王喝醉酒的样子.就似顽童一般.他轻扫十一弟一眼.搂着蓝末的手丝毫沒有松动.而蓝末此时却是不便多说话.她非常清楚的意识到.这绝非是两个兄弟争夺一个女人而引发的矛盾.这个矛盾必然根深蒂固很久了.
而蓝末的想法得以证实.正是由好事的殷老七.出的鬼主意來验证.
“五哥比十一弟大那么多.若是被世人传出争夺民女.定是一场笑闻.本王寻思着.不如.二位來个比试.谁赢了.谁就带她回府.如何.”殷慕叶明显对蓝末不显丰腴的身材不感兴趣.他出的这个主意.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有的人.偏偏就喜欢这样.
“也好.省的有人说本王以大欺小.”雅王腰间的佩剑此刻竟是突然间出鞘.他将蓝末安置在楼台上的一角.轻言了一句.“好好在这等本王.”说完.剑尖直指殷慕.
大厅的气氛比之前更加紧张.本來流连在美色之中的众人.皆是被台上突如其來的两股杀气给吸引了过來.殷慕不是一个多废话的人.只见他接过栖若丢上來的剑.就与早已等不及的殷慕容对起招式.
蓝末站在墙角.默默数着殷慕诡异的步法.他似乎沒有用全力呢.蓝末歪着脑袋.一手托着下巴.沉思道.倒是剑法凌厉果敢的殷慕容.才是殊死相搏.其实蓝末心里如明镜似的.从前在后唐.常伴在东方誉的身边.她为他扫清障碍的同时.自然是明白皇子之间.那一层层见不到血的争夺.
更不要说.此时有一个人.给一个由头.來大开杀戒了.
殷非物沒有吭声.他也如旁观者一般看着台上频频出招的两人.他略微摇摇头.已然起身转而向门外走去.
“怎么要走.”身侧的下人.眼神清澈.一双会说话的眼眸.似是天上的小星星.“我还沒看够呢.”
“过不了多久.你还能看到.”殷非物满怀怜爱地摸了摸下人的小脑袋.只见那个人微微努嘴.却也沒有博皇帝的面子.就十分乖顺了跟在皇帝身边向外行去.
殷慕叶沒有阻拦.十分规矩地冲着远去的背影一拜.心中却也是打着小九九.还是老八深得皇帝老爹的心思啊.果然不是皮相的问題.也只有在他殷慕叶的心中才十分受用.
八公主殷梨白若不是跟死去的梨妃有五分相像.想必皇帝老爹不会如此看重这个女儿.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带上她.真心怀疑以后谁能收了这位骄傲的八妹.
如此说.那一直扮作下人.默立在皇帝身侧的.就是八公主殷梨白了.
蓝末当然不能洞悉到殷老七心中所想.可是那老男人跟下人的亲昵举动.却也是被蓝末看的分文不差.西蜀的秘闻当真多.男风之好.想必也是这里的一奇.暗自惊叹的同时.眼前的两人已斗到了上空.
就见殷慕容的剑招宛若大风呼啸.而殷慕却总是游刃有余地轻轻避过.他似乎沒有对这个喝醉不讲理的五哥痛下杀手.
于是.当满头大汗.已微微喘息的殷慕容.停在殷慕不远处的时候.他道.“你不要躲.是男人.就不要躲.”
扑哧一声.斗笠下飘出的笑声.让殷慕容略显尴尬.好吧.十一弟.你逼哥哥出大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