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來沒有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他一边叹息的同时.当然不知道.蓝末此刻心里打着的小九九.
顾宛这么做.显然不是好心的送她出去.而是让她去凑数.于是.蓝末很想知道.敢于用陌生人的顾大人.究竟是在西蜀任什么官职.那么东方洱的下落兴许就有着落了.
“姑娘怎么称呼.”顾宛彬彬有礼.一脸谦恭的笑意.让人很难跟坏人联系到一起.
“蓝末.”干净利落的两个字.
顾宛知晓的点点头.他沒有更多的表情.这点蓝末猜的到.她的事迹还沒有顺利的飘到层层山峦起伏的西蜀之地.这里民风闭塞.想來看到她脸上疤痕的顾宛大人.除了些许的惊愕.随后就是用最好的易容方式來遮掩.
“好的.那么请蓝末姑娘在接下來的一个时辰.暂且忘记你的名字.“顾宛从宽大的锦缎袖子中取出一枚腰牌.“从现在开始到子时.你叫苗杉.你是满花坊的头牌.今夜是去给十一皇子献歌的.”
“咳咳……“蓝末找了个凳子坐下.她一时沒有缓过神來.“你在开玩笑么.让我去扮歌姬.我不会唱歌……我还记得小时候唱歌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小桃红一直守在顾宛的身后.她听到此.也是沒憋住笑.再观已是满目黑线的顾大人.他清咳了一声.镇定道.“你可以……假唱.”
“对口型.难道是大合唱.”蓝末沒有笑.她甚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不是独唱就行.我只怕.让你们十一皇子扫兴就麻烦了.“
“扫兴……他的兴子何时被提起來过.“顾宛低声自语道.空气中忽然飘來的蜜蜡香气.让蓝末也不禁由衷的赞叹.“这香味好生勾人.你们西蜀还真是物华天宝.”
“你若是办的好.事成后送你两箱.”顾宛面上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时候不早了.苗杉姑娘跟小桃红去主厅吧.”
蓝末望向那自命不凡的男人背影.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看來这西蜀的民风果然闭塞.真当她是吃面粉长大的么.忘秋国的特产.还需要你來送.真是好笑.姐姐在后唐边关跟忘秋国的來使商讨通商协议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给青楼的哪个花魁谱曲儿呢.
她紧跟四个领路宫婢.下了天字三号房.往西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水榭楼.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的主厅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蓝末才明白宛若小岛的陆地.是用上好的zi竹编制而成.这在后唐涟金宫如神般供养的zi竹林.在这里却只有铺地的份儿.蓝末不禁暗叹.西蜀的皇族跟外界的传闻还真是不一样.哪里穷了.这显然是富的流油的象征啊.
她想到此.胸口传來阵阵抽痛.毕竟是新伤.不痛那一定是骗人的.恶都督陈涛的面孔瞬时出现.蓝末心想.他用毒箭的手段固然可耻.可惜的是.他的毒箭跟从前的九域相比.不过是一根毫毛.伤她.做梦可以.
蓝末还未走到主厅的大门.端着冷碟急冲冲奔跑的杂役从回廊尽头出现.一个不凑不巧将蓝末生生撞到了一边.眼瞅着自己的身体.又要跟竹排下的南空江水來个热烈拥吻.她的腰上适时多了一张宽厚的手掌.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再站定于回廊之上.
蓝末抬眼细细打量來人.一张坏坏的笑脸.就连两道眉毛也泛着温柔的涟漪.云络纹饰的墨兰色锦袍也十分合身的衬着此人略显高昂的身形.另有一根古玉发簪将飘逸的墨发极好的束起.啧啧.是个美男子.
“参见雅王殿下.”众人连忙微微躬身.就连一向傲慢的顾宛大人.也给來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可见此人的身份尊贵非常.
倒是蓝末只顾着掂量.一时竟忘记了现下的身份.毕竟.让西蜀的王爷这么一直搂着.可是旁人好生误会的.
“以后要小心点.这么一个美人掉下去被河鱼吃了.本王可是会心疼的.”雅王殷慕容.正是西蜀皇帝第五个皇子.他平常沒有什么爱好.只因王府建造在临江边上.倒是对南空江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有那么一些略懂罢了.
蓝末犹如一只灵巧的狐狸.瞬间挣脱开雅王并不温暖的怀抱.她在原地微微行了个礼.“见过雅王.谢谢王爷的教诲.苗杉记下了.”
反应速度还好不算太慢.顾宛小小的扼腕了一下.
“你叫苗杉.是个新人吧.以前竟是沒见过你.”殷慕容手中把玩着一颗核桃木.蓝末其实方才就瞧上了.这个雅王定是一个喜爱收藏的大叔.那顶好的核桃木若是能给她用來雕扇坠.可是再好不过了.
“王爷说的是.苗杉是满花坊新送來的歌姬.一会王爷能听到她唱曲儿.这不.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要赶紧过去了.”顾宛双手抱拳.回了个礼.见雅王只是点点头.再沒言声.就带着蓝末赶紧往主厅走去.
蓝末的耳力向來不弱.那从后面传來的训斥声虽然小.却也被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大城.你小心点啊.你这汤刚才要是洒在了歌姬脚上.你赔的起么.”她方才全然忘记了将自己险些撞进江水中的小杂役.她悄悄回眼看去的时候.那杂役的面孔甚是眼熟.她是在哪里见过呢.
“喂.想什么呢.”小桃红歪着脑袋看着蓝末微微怔愣的眼神.“雅王很俊逸吧.”
“嗯.”蓝末的神思被拽了回來.再观自己面前叫不上名儿的乐器.她才发现.那些穿着得体的女婢们人手一个.正坐在那摆成假山一般的圆凳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只是.正中的位置是空着的.
“还愣着干嘛.快去把琵琶抱好.到中间坐着去.”小桃红劝道.蓝末拿过刀.拿过枪.甚至拿过师父的扇子.再不济也只拿过东方洱的碧落短笛.她想了想.就当拿武器吧.皱了皱眉.略微压低声音道.“假唱行.但是假弹.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发现什么.这就是让唱歌的样子好看.你沒看到后面还有十个宫廷乐师么.”小桃红顺手指向落座在大厅珠帘之后的乐师.有一个身形微胖的乐师.正在给手中的三根马玄琴试音.
大厅正前方正是这张搭好的戏台.戏台的主对面.就是一座两层高的楼.她看向楼上的人群.只见那个雅王正气定神闲的坐在位子的左边.
而位子的右边.坐着的是一个无论神态.还是衣着.都不太像寻常妇人模样的女人.单是那头上戴的珠花.虽是常见的款式.却用了十几种宝石作为点缀.旁人看不出來.熟知饰品代表身份地位的蓝末來推断.这个妇人一定非比寻常.
“母后今日來的可早.”雅王随意说道.他身旁的人看似很焦虑.
“慕容你也不晚.”夏拂银装素裹.她出宫的打扮向來低调.只是再低调.也不能掩饰她身为皇后的事实.略显苍老的容颜让她看的更为庄重.
“只是慕弟弟还沒來啊.倒是枉费了母后的一番心意.”雅王笑着道.他在替皇后恨铁不成钢.
哗啦--珠帘被一只纤长的素手给立时掀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当然是乖巧嚣张的三公主.略施粉黛的面容.泛着淡淡的珠光色泽.她率先越过两个桌子.手拿一条缎带.调皮地在殷慕容的脑袋上环了一个圈.努嘴道.“十一弟就在路上了.五弟你只管管好你的嘴巴.”
殷慕容知时务的闭上了嘴巴.他可不想跟这位妹妹有任何联系.因为……
“老三参见母后.母后天赋异禀.寿与天齐.“
三公主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能看见天空中飞过去一排整齐的乌鸦.
“梨璎.看來太傅大人的话你是沒有听进去.“夏拂面上带笑.刚才的烦闷一扫全无.她的女儿总是有逗她笑的本事.
“文秀大人要是能开朗一点.老三也就不用这么苦闷了.母后.你不能想象八个时辰待在学宫里是多么惨烈.况且.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才不要跟那些老人家关在一起.母后.上次你跟父皇挑选的驸马.不怎么合适.不如咱们考虑一下唐门的那谁.”
殷梨璎算是西蜀殷氏最格格不入的公主.至少.刚才那番发自肺腑的话语.可以足足让夏拂一个时辰不想跟她的女儿继续说话.再观那已经坐的笔直.一动不动的雅王.三公主只能低垂着眼.很可怜的坐在后面的位子上.静静等待她那位不成器的弟弟.赶紧到來.
顾宛大人早已在大厅的一层.跟列位宾客共聚一堂.他时不时观望落座在台上等候皇子的歌姬.他的小算盘正在心中精打细算着.若说.今日这场宴席是十一皇子的例行宴会.那么其他的人就大错特错了.
只有他才知道.这场宴会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猛然看到在亭筑出现的粉红身影.此刻竟是率先从主厅的偏门绕了进來.顾宛看着千红略显慌张的神态.一个大大的问号登时挂在脸上.这十一皇子怎么还不出现.莫不是自己來挑选妻室.也不得行么.
--------------------
读者群284428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