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法委书记贺明办公室。
简洁而大气的空间布局,没有庸俗而多余的装饰。一张办公桌,一套粗制的仿红木座椅。如果说,这个房间内,是什么最吸引眼球,那么,显然就是办公桌后面那副临摹的书法画卷。
画卷上,‘舍身为公’四个字苍劲有力,正气凛然。字体边上,一朵兰花,暗吐芬芳。
时间已近中午,贺明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叠资料,只见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可见这些资料上的内容让他的心情很沉重。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贺明脸色一喜,放下资料,抬头轻声道:“进来!”
话音落下,一个中等身材,身穿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脸笑呵呵的说道:“贺书记,还没用餐吧。要不我们去外面撮一顿,我正好有件事情向您汇报。”
“名扬啊,你什么时候也染上了这个毛病了?食堂伙食也不差,我也准备有方便面,公事就在办公室谈,把这毛病改改!”贺明脸色严肃的训斥道。
贺明口里的这个中年男子就是省特警总队大队长孙名扬,他的得意徒弟。他在当省政法委书记前,曾经是省特警总队的教导员。
孙名扬,正是他看着一步步通过自己的努力晋升上来的年青干部。也正因为这样,他今早一收到刚看的那份资料,就把他喊了过来。
“是,贺书记,一定改!”孙名扬见贺明发飙,脸上顿时不太好看起来。他知道这位老领导的为人,刚才自己一句话,虽是无意的,但也触动了老领导的神经。
“下次别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给我泡个面,我们一边吃一边谈。”
“那我也在这里吃吧,我要汇报的事情,一时半会还说不完…”
见贺明训斥过后,没有再深究的意思,孙名扬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这个老领导绝对不是这么好善与的,如果不是自己没有官僚主义的作风。非被批个狗血淋头不可。
贺明叫他来也不是为了批评他,主要的目的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量,也只有这个年青人,贺明才会把他当做朋友一样的对待,把一些重要的决策和任务交给他去办。
面泡好了,两人稀哩呼噜的一边吃一边叙述起来。
“贺书记,在接到您电话之后不久,我就接到了a是公安总局的汇报资料,说是三天前,也就是四月一日那天,发生一起恶性入室抢劫案,两人身亡,两人被捕。身亡两人一人是金铺老板,一人为劫匪。”
“a市的恶性事件越来越多了……”在孙名扬顺气的一会儿,贺明顺口念叨一句。
“此次案件中a市特警队长钱风,面对奸诈凶狠的匪徒,凭借他的机智和专业特长击毙了其中一名匪徒,顺利救出了人质。a市总局向我省特警总队提交资料,请示给予钱风记功。”
“你是说,钱风这小子救出了人质?”
“是的,根绝汇报材料来看,是他先击毙了一名匪徒,而后利用心理战术,迫使劫匪投降。”
“这小子,永远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匪徒有人质在手,他还敢开枪,居然还向省里请功?”
孙名扬听到这句话,半拉子面条挂在嘴边,疑惑的看着贺明,他有一种忽然间不认识眼前之人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以前贺书记对钱风可是大有好评,说是年青干部中的楷模,a市正义的先锋。现在怎么突然变了调调儿?
“名扬,你的消息真是及时雨啊,我正为a市的事情发愁,现在有办法了。”贺明并没有在意孙名扬的表情,而是笑呵呵的把一叠资料推到了他的眼前。而后,自顾自的埋头吃面。
看着送到眼前的资料,孙名扬把视线扫向最上面的一页,只见得‘a市黑恶势力纵横,官商父子狼狈为奸’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
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孙名扬把泡面连汤渍一股脑儿吞入肚中,翻开了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
整整数十页,每一页都是罗列分明,有条有理。
花了将近一刻钟的样子,也就大致的看了一遍,孙名扬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猛地起身,一手拍在办公桌:“一丘之貉,真是一丘之貉!”
贺明看着孙名扬,双眼微眯,呵呵一笑,道:“你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我看了也是义愤填膺,恨不得毙了这些人,但是,这仅仅是一封匿名信。上面的很多事例有待调查取证,或许这是干部与干部之间的顶肘也未可知?”
“贺书记,我不赞同您的说法,所谓事出必有因,空穴不来风,要瞎编资料,也不可能罗列的如此详细,以我多年干特警的经验,这绝对是真实的!”听到贺明的话,孙名扬胸膛起伏着辩驳道。
“呵呵,名扬,你也别激动,坐下再说。”说着点燃一根中南海,吸了起来。
“那你说是真实的,那么我问你,证据在哪里?无凭无据,一字空文,就算写的字字泣血,感人肺腑都是没有用的……”
“这……”孙名扬一时语塞。
贺书记说的一点也没错!
正所谓捉贼拿脏。在没有取得证据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呵呵,那你说这是真实的,能直接调查?以被举报人的身份和地位可以大张旗鼓的行动吗?”
“不能!这样一来只怕会打草惊蛇!”
“那该怎么办?”贺明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盯着孙名扬。
片刻功夫,孙名扬双眼之中闪烁着我明白了的光芒,道:“贺书记,您的意思是从钱风着手?”
“孺子可教,真不愧为干特警的,不仅思维敏捷,而且一点就透!”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太委屈他了?”
“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他是一名执法者,也是一名党员,应该有扫除黑恶势力,惩治腐败的决心。他的身份也颇为复杂,行为作风除了工作的时候正正经经,其余时间,绝对的一个太子党,拿他开刷,正好!”
贺明的话,让孙名扬心里一喜,原来这位老领导,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呀!
真不愧是――姜还是老的辣!
“这次正好有个机会,把他剔下来,据我对他的了解,短时间内可能接受不了,过段时间他会明白的。而且,他本身的性格正适合做这件事。”
说到这里,贺明站起身来,从边上的保险箱内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孙名扬:“这个你暂时保管一下,等到合适的机会,交给他!”
孙名扬接受文件袋,注视了一眼,文件袋是密封的,上面一个大红印章:绝密!
“贺书记,那您说什么时候才是适合的时机?”孙名扬把文件袋往自己的公文包里一塞,问道。
确实!这个时机,如果没有明显的指示,孙名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万一在不适合的时间,地点交给了他。那么所达到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作为这次任务的执行者,那么,孙名扬必须问清楚,也非问不可。这直接关系到任务的成败。
“在他被剔下来,意志消沉的时候,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激起他的斗志,更重要的一点,接受这项任务,必然会有思想斗争,那么在这段时期内,他的表现直接会影响任务的进展,还有他的任务是见不得光的,见光即死!”
贺明的话越来越玄,话中带话。就算以孙名扬的阅历和经验,都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但他深深知道一点,那就是以后某人的日子将永远黑暗,直到任务完成才能重见天日!
因为,只有消沉的人才能适应这个过程,保持下去。如果要一个精神焕发的人,突然间去接受这项任务,他的心里状态是适应不了的!适应不了也就意味着失败,乃至危及生命。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个失恋者,你要他去演一个酒徒,他会演的惟妙惟肖。而你要一个热恋者去演,他的心境,言行,思想根本形象不起来,也就会出现漏洞,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穿帮。
“那要不要和钱市长打个招呼?”
“用不着!你是他唯一的联络人!多一个人知晓,也就意味着多一份危险,根据匿名信上的汇报来看,a市的水很深啊!”贺明微微一叹,神情显得很严肃,很凝重。
“我知道他是海军陆战队退役军人,一手好枪法,曾经在省公安队伍射击比赛中见过他,但对于他的近身格斗怎么样,没亲眼见过,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要保证我们的同志生命安全。”贺明抽着中南海,缓缓说着,转过身去,目光深邃的盯在画卷之上。
舍身为公!
只有舍弃自己才能为百姓谋福利,给大家一个健康幸福的生活环境。钱风,不是我老贺不讲道理,谁叫我们是人民的公仆,百姓的父母呢!贺明内心暗暗的想着。旋即转过身来。
“你回去,找几个擒拿格斗最擅长的同志,今晚,我们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