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她轻轻拉开帘幕伸手承接一掌细碎的雪花沁凉的感觉入手她却觉不出丝毫的寒冷。有时她会想他们爱情是属于冬天的吧大雪梅花温暖…这一条路他们走了多久呢。
蓦地帘幕被拉上一只大手附上她伸在外面的手。冻红的手指被护入胸口他哈着热气攥着她的手为她取暖。“别把手伸到外面你怕冷。”他道。
“你怎么知道我怕冷?”她柔声问他。
“你第一次把自己交给我的那个夜里你的身子很凉。”望着她脸上浮起的红晕他心中迎上深浓的怜惜她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的礼物吧。
她低眉不再看他眼中的“不怀好意”可是心中却因着他的话泛着暖意。她的确很怕冷但是她亦是知道有他在温暖就会一直将她萦绕。
他侧身将她和念姊拥在怀里这是他在这段日子里养成的习惯动作。
他的胸膛真的有足够的宽广那么轻易的就能把她和孩子静静的暖在怀里。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马车内他们紧紧相依。
车外雪一直在下纷纷扬扬的大雪掩盖了一趟又一趟的车辙。
再过不远便是辽都上京。
城门在被打开的那一刻马车随之驻停。
“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接旨!”车外霎时传来一声传唤。
她心头一颤惊然的望向他。
他不语吻她的额头“莫如等我回来。”
*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的房间芙蓉帐暖被。
温泉。
甚至院落里那些开在寒冬的梅枝。
除了他房间里多了的那个小小的灵位。
爱女耶律琪。他们的琪儿。
等待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艰难可是这次她也一如既往的选择相信他和等候他。
已逾半月。她没有他的任何讯息。
耶律斜轸被那道圣旨召走。那时他在好多契丹官兵的面前抵着她的额头吻她和念姊并且把她脖颈上的白玉扳指取下再一次郑重的放在她的手里然后执起她的手对那些官兵说:“她是我耶律斜轸的妻子她怀里抱得是我的女儿。”
她从未见过他那个模样。另一种深情非常的庄重和威严。
后来她知晓他这番举动背后的另一番深意。禇石告诉她耶律斜轸带兵多年而那日的官兵多半是追随他多年的将士。
那么他这么做无疑是在告诉他们忠于他就一定要忠于她和念姊并且为他守护她们。这一次他告诉所有人她苏莫如是他耶律斜轸的妻子不允任何人的非议和反对。
“王妃您也许不会了解大王为您放下多少但是请您相信他不要再离开他。”褐良如是对她说。
她犹记得初时褐良对她和耶律斜轸的反对。而如今他却能对她说这句话。
莫如回家等我什么都不要打听什么都别问我很快就会回来。那是耶律斜轸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她依言不闻不问在这个深山庭院里静静地等他回来。
又下雪了晨曦间一切都还是深夜的模样只是再不过一个时辰天就会亮了吧。
她站在花厅之内凝望院落的那一簇微茫白皙的梅枝。今天也许很快他就会回来了。
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传来。
“莫如?”闻声她欣喜地转身却只能让笑容僵在脸上。
“真的是你。”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他贪恋的看着她不愿下一秒她又变成一个梦境。
*
天已微朦朦的亮下了一夜的大雪也渐渐无声停下。
她沏了茶与他对座于花厅之中前尘往事渐渐翻涌心头的刀尖蓦地又划了她一道她欠这个男人的也许并不比真宗少也一样永远都还不了。
“那个妃子果真是你。”他启口像是对她说却又更像是对自己说。
她不语静静的抬头望向他。
“你又和斜轸在一起了。”他知道她会给与怎样的答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忍不住让自己再受一次重击。
“我在等他回来。”她轻声说道看见他眉头的纠结越来越深。
“如果我说他不会回来了呢。”他抬眼望她凝视她的眼神严肃而深重。
“不会的他知道我在等他。”她不避他的眼神。
“他这次是闯下了大祸欺君抗旨不遵私通叛国…任何一道罪名都足以让他…”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打断他再也听不下去他任何的一言一语仿佛他再说一句都会让她如同碎末般消逝。
“我会救他但是我要你跟我在一起。”他忽然上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却现她的身子是颤抖的。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我会跟他一起死。”她不做挣扎只是一字一顿地把这句话说给耶律休哥听。
他告诉她她是他的妻是他的命只是他一个人的。她记得不敢忘。是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为她而死但是她可以做到陪他一起死生死同命不离不弃。
“为什么你总是可以那么轻易的拒绝我!一次又一次那么轻易的就拒绝我。”双臂紧紧的箍住她几近凄惶的低吼。
“因为恩与情无法等同更因为你对我情深义重我不能欺骗你。这一生我的人我的心都只是他的再也容不下别人。”这一次她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不避人言不顾结果不计得失什么都不去在乎。
紧拥住她的双臂在这一刻颓然松开他黯然垂心也随之冰封。
他转身不再望她静默离开。
莫如你可知你是我这辈子最美的一个梦。在踏出花厅的那一刻他驻足背对着她道出这一生最深的秘密。
只是梦再美终究只是梦终究要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