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刚出厨房.楚江童便闪身而进.躲在门后.这时“老板”先去各个卧室看了一遍.听得出他连壁橱也沒放过.这可能是他的习惯.他们这种人似乎比普通人更容易注意细节.
红衣少女已经沏好茶.俩人躺在沙发里喝了一会儿.“老板”有点累.头枕在沙发靠背上.闭目沉思.
楚江童从厨房里悄悄探出脸.他们俩长得也太像了.真不可思议.
难道这才是卦书上说的“夫妻相”.
黑白相机就放在客厅的电话机旁边.他们好像已经忘记曾为它经付出的辛劳.
“我猜现在的尤尼斯已经和妈妈见上面了.”红衣少女精力出奇的旺盛.端着杯子.欣赏着茶叶由浮到沉的缓慢过程.
“红衣妹子.尤尼斯的身手根本杀不了‘三只猫’.但是‘三只猫’也沒那么容易将她驯服.只有这样.才能牵住这个可恶的‘三只猫’.他是我那个特殊人物的偶像.如果他们接触上了.我的生意就完了.”
“幸好‘三只猫’有这嗜好.不过他可能不会对做生意感兴趣.你太敏感了.”
“老板”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有点恼怒:“……‘三只猫’从來都将画画当作一个幌子.别人看不出來.我非常明白.这些年他的奋斗.只是让自己能够更冷静地思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亲..啊.我最了解他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吃掉他……”
“老板”欲言又止.将“亲”字后面的内容省略.
红衣少女不再说话了.去了卧室.
“红衣妹子.我今夜一点儿不累.那个楚江童肯定正在失眠.我倒是更喜欢让他感知一下我的生活是如此的完美……”
“不累.那就看你的书吧.”红衣少女在卧室中边忙活边说道.
“不.”他硬硬地喊道.仿佛为了证实自己是一个强健的男人.
卧室里.红衣少女说:“我觉得你应该和‘三只猫’长得挺像.说话的语气有太多相似.”
“是的.那倒是真的.噢.我可爱的红衣妹子.你为什么总爱说些沒用的……”
楚江童去了另一间卧室.躺在床上思來想去.最好是先将画作偷出來.然后再做打算.否则.自己会陷入被动.
他们在隔壁.“忙活”着…….十几分钟后.响起了粗细鲜明的鼾声.
不行.再等等.楚江童悄悄起身.慢慢去了客厅将相机抓在手里.然后轻轻投开卧室门的锁.一点一点将门推开.画筒就放在他们的床边小柜上.
楚江童低身猫腰.來到床边拿起画筒.回望一眼.他们相拥着睡得正浓……
非常细心的楚江童.又在客厅里再次检查一遍.相机和画作均沒有任何问題.这才下了楼梯悄悄出了太平间.
突然加快步子.奔去最近的磁卡话机边报警.直到此时心里仍然沒有平静下來.仿佛觉得自己这么做过于草率.但是还有别的方法吗.沒有.
当警察顺利进入太平间.并且冲上楼将两人擒获时.他们俩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种鬼地方被擒获.还有那一幅惊诧的复杂表情一定把那些警察给逗乐了.
他们被押向警车的时候.楚江童坐在尤尼斯的新车里.淡然地望了他们一眼.如释重负地一下躺在靠背上.相信不用多久.神秘别墅之谜就会大白于公众.
接下來.楚江童自言自语道:“接下來.还不能休息.那‘三只猫’或许更让人头痛.”
楚江童赶回画廊.三只哈瓦那棕猫被锁在卧室中.显然对楚江童有了好感.围着他叫声凄婉.
“等等.我给你们带來了上好的火腿肠.能不能告诉我.陈凤娇回來过沒有.”三只猫遂不再叫.默默注视着他.看來陈凤娇果真沒回來.这都一整天了.她不会出现了意外吧.
到哪里去找她.
但愿一切沒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刚刚结束的红衣少女和“老板”虽看似简单.却仍然如一个噩梦般萦绕.这种人手眼通天背景复杂.在法律的空隙中钻來绕去.真担心有一天.他们会再次出现于世人面前.继续为非作歹.
楚江童反复端详着这架黑白相机.仿佛穿越时空.与尤尼斯的外婆产生了难得对接.她在临终前.究竟拍到了什么.果真是生与死之间的神秘符号.
他像保管一件艺术品一样将它放起來.相机里的秘密不属于自己.那是尤尼斯和她妈妈的.自己只有保管的责任.
按说《茅屋暮色图》失而复得.应当庆幸.此时此刻却唯有恓惶.因为它与相机一样.也仅仅是保管而已.最终将它交付与谁.这成了一个问題.
它和相机的区别便是最终的归属.
冥门涧之谜还沒有解开.却又牵扯出如此多的新谜面.也许这便是生活.
一幅画作背后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相信有一天都会一件一件突破.但告破之后的秘密中就一定沒有任何暗影了吗.‘三只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只知片羽.可能自己与他之间的故事绝不会少于红衣少女和“老板”.
楚江童放下画筒踱去门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凤娇你究竟在哪里.为了等到她.不敢离开画廊半步.此时的等待比任何时候都更空寥.
自己每走一步.三只哈瓦那棕猫就紧随一步.望着它们可怜巴巴的眼神.立即联想到尤尼斯.这个苦命的女子.遭受的困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继续.
楚江童决定不能再这样苦等.按说陈凤娇早该回來了.她一定出事了.立即回画廊.写了一张字条压在画案上:娇娇姐.我要顺原路去寻找你们.若回來看到字条.务必等我.随后将画筒和相机藏起來.抓起九节鞭.锁好门.便步行去了古庙村.
到了与陈凤娇分别的地方查看一番.她什么也沒有留下.又顺着荆棘丛生的山路向前走去.每走一程便停下留意.
一个奇异的细节让他眼睛一亮:路边的荆棵灌木时有折断枝条的现象.有时地上会丢几片叶子..这一定是陈凤娇或者尤尼斯故意留下的.对.应该沒错.
楚江童來了信心.毕竟有了记号.这样就离找到她们更近了一层.也许她们就在前边不远处.走着走着.一枚黄澄澄的金针映入手电的光芒中.
急忙捡起來.这正是尤尼斯的独门暗器.可是..那折断的荆枝却沒有了.这里是一条“人“字形路.再拿手电一照.另一条通向山间的小路上.洒下一片片采下的荆叶.标记明显.
哦.他们是分路走了吗.不可能不可能.那标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出现于不同的路上.
楚江童仔细想想.还是跟着金针暗器的方向走吧.至于那折断的灌木枝.也许是陈凤娇走错了路.
沒办法.自己只能顾及一面.尤尼斯的金针标记也太昂贵了吧.幸亏只扔下几枚.这都够打24k的戒指了.
走了一段之后.金针再沒出现过.黑茫茫的山间.也说不准走了多远.自己此时身处何地都说不清.再往前走.就是一处又高又陡的悬崖峭壁.已经沒路了.
楚江童沒有攀过悬崖.因为‘三只猫’这种人最喜欢猎奇.山崖上的洞穴可能就是他的栖身之处.低头仔细观察.这条已经近似废止的山径.根本沒有走过的任何痕迹.再照一照.悬崖之上.既沒有下去的路.有沒有什么绳索之类的工具.充分说明.这条路自己走错了.
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当那个‘三只猫’带着尤尼斯往前走时.无意中或是故意向这边走了一段.尤尼斯生怕在这条小岔道上.跟踪而來的自己会迷失.故意丢下一根金针.当她再次丢下后.却感觉错了.因为‘三只猫’毅然回身.走向另一条小路.而此时跟在后边的陈凤娇将荆叶一片一片采下……
楚江童立即顺原路返回.向另一条路上走去.走对了.终于又捡到一枚金针和洒在地上的荆叶.
这条小路相比起來较为平缓.是沿着山崖的根部环绕的.只是走了许久许久.荆叶也沒有消失.
看得出.此路经常有人走.路两边的灌木长势便可以判定.
走走停停.几乎走到天色渐亮.楚江童突然停住步子.眼前一亮:这不是冥门涧村吗.
奶奶的.‘三只猫’原來躲这里.
村南边的山壑间.有一座古冢.听老人们说.这只是明朝一位皇帝的疑冢.
树叶做的记号在古冢处便消失了.同时发现一枚尤尼斯的金针.
楚江童悄悄躲在一条堤堰下仔细观望.这绕了一夜的山路.真沒想到目的地竟然是这里.
顺着堤堰來到古冢边.琢磨了许久并沒有发现入口.
只好重新离得远一些.此时最怕被暗处的‘三只猫’发现.按推理.如果陈凤娇沒有遭遇意外的话肯定会在附近活动.也许正在寻找古冢的入口.
脑海中设计了这么一个画面:‘三只猫’拉着尤尼斯走着走着.突然消失了……
陈凤娇正跟踪着.失去了目标.她不想就此罢休.便在附近仔细寻找……
是这样吗.楚江童起身.径直进了村子.首先去老道士的院落中看了看.这地方阴气很重.因为久无人住.阳气会被阴气一层层笼罩.
老道士的房门锁得严严实实.这是自己将他埋葬后锁上的.还是原來的样子.
再去房后的坟地间站了一会儿.老道士的坟上已经生了一层绿油油的小草.那间存放锁魂罐的小土屋里已经空荡荡.虽然如此.却嗅到一股令人恐怖的气味.与停尸房差不多的气味.
楚江童离开老道士的房子.有点犹豫不决不知所去.
山村里静得令人胆寒.茂密的树木将一间间坍塌的房屋掩映得怪异而荒凉.这样老村子.已经永远的结束了.除非哪些后理想主义者前來清苦修行.或是哪个脑残开发商将此变为旅游村.除此之外.恐怕沒人敢來居住了.
楚江童坐在村碑边.脑海中同时浮现诡塘与茅屋两个画面.心里顿时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