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
仙云岭以东百里,某处峡间小径,
苍穹之上,乌云尚未散去,时有雨粒落下,滴在泥泞的道路积水之间,激起一层涟漪,悄悄地,又随风逝去,
黑袍,斗笠,
一个人影,缓缓由东而來,
“你是何人,,”
突然,两个西疆男子不知从何出现,阻在了黑袍人身前,各自手中持着一把利矛,极不礼貌地指着來人,平日里倒也无需这般,可是此番原盘瓠使塔纳罗,勾结常州韩家叛乱,故此,圣巫教不得不设立诸多盘查隘口,
“,”
黑袍人稍稍昂起头來,透过斗篷下的黑纱,却也看不清面目,
“这西疆,何时弄得如中原一般了,”
叹了一声,语气中仿佛有些不悦,不过倒也沒有什么举动,伸出双臂舒展了一番,却惊得身前那二人往后退了数步,
“圣巫教总坛,休得胡來,”
“呼……”
一句嘘声,从黑纱下传出,“我跟珊瑚是故交,此番只是到这西疆办些麻烦事,也用不着派人來如此迎我,”
“珊……大胆狂徒,受死,”
听得如今教中那个禁词,两个守卫面色大惊,竟是一下展开了攻势,利矛之上,蛊术之气外散而出,源源朝着黑袍人一阵冲击,
“咻,”
猛然间,只见黑袍人凭空化作一团诡异的黑雾,竟是生生穿过,移动到了二人后方,黑雾再度汇聚,眨眼间又凝成了一个人形,
“嘭,”
随即,两个西疆男子轰然倒地,泥水飞溅,
却见各自一缕泛着异色的微光,一下从躯体窜出,带着惨烈的嘶嚎,受到一股莫名的指引,瞬间飞至黑袍人的身躯之中,随即仿佛化作一股黑雾,弥漫了片刻,最终融于那件黑色的长袍,彻底消失了踪迹,
如若有中原修真之人在此,定然大惊失色,
竟是吞噬了魂魄,
黑袍人瞥了那躺在泥水之中,躯体沒有一丝创伤或者异样、却彻底断了气的两个守卫一眼,似如沒有任何事发生一般,继续前行,
“这西疆的气氛,有点不对啊,”
……
魂谷以南,群山屹立,
此刻某处山间草亭,颇为简陋,堪堪避得风雨,
秦川盘坐其中,静气凝神,双掌自然置于膝上,身前,九曜琉璃盏静静悬于半空,來回运转,天地灵气受到指引,源源而來,
血晶之中,不断地进行着转化,凝出真元汇于其中,增强着真元的浓度,与此同时,中间那条通道豁然大开,魔道真元缓缓地涌进灵核之中,按照以前的奇妙规则,转化为清心静气的道法真元,
虽然受到诛仙令的限制,无法直接施展,但却不影响无极道法的提升,无非,便是令诛仙令爆发的时机來得快一些,
让时间,变得更加紧迫,
但是,昨日九黎神殿那番变故,阿罗叶代教主,盘瓠使又勾结韩家叛出了圣巫教,还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枫木族长老,如今西疆陷入纷乱,自己想要寻找魔婴花,怕是不得不提升一些实力,
无疑,成了一把双刃剑,
唯有一计,便是抓紧找到这魔婴花,
过了许久,秦川方才退出修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师父,你说的那位前辈,应该快來了吧,”
“嗯,”
秦川的前方,无尘子应了一声,目光却是盯在那九曜琉璃盏之上,这般引纳灵气的奇效,也是让他赞叹不已,
“我记得很久以前一场争夺九曜琉璃盏的大战,正道魔道数百名高手打了几天几夜,最终被一个暗黑门的家伙夺了走,但是后來连人带宝不知所踪,九曜琉璃盏也彻底失去了线索,”
无尘子回忆起往事,不由叹道,“想不到,竟是落到了你的手中,”
“这便是天命吧,”
秦川叹了一声,“师父,你对这东西了解多少,”
“传言之中,一是引纳灵气,二是温润经脉,三是颐养真元,除此之外,我也不甚知晓,这东西跟你这许久,难道你沒研究出來,”
“那倒不是,”
笑了一笑,秦川答道,“就是这个温润经脉,我还未曾探索出來,”
“嘿嘿,”
闻言,无尘子笑道,“温润经脉,却得等你修成元神之后了,修成元神之人,大都需要对躯体肉身重新凝练一番,到那时,将这九曜琉璃盏炼化融于身躯,便能人器合一,除非元神消散,否则谁也夺不走,”
“如此神奇,”
秦川一声惊疑,
将法器融于肉身,虽然自己前世未曾做过,可是此番一想,似乎确有奇效,到那时,经过温润后的经脉,定然绝非一般丹药可比,更是比常人能够容纳更多的真元,修为实力,自然更是如虎添翼,
幸好,当初自己炼化镇山河之时,沒有顺路将其炼化了,
“元神哪有那般好修的,你可有得等了,”
无尘子瞥了秦川一眼,却是淡淡地笑道,
“是啊,”
听得这般言语,秦川也有些许遗憾,“这颐养真元,也是得等到修成元神方能奏效,拿着一个宝贝,却沒办法利用啊,”
“如何说,”
“颐养真元,需得元神之力,再说颐养后的真元,留存在九曜琉璃盏中,也就只能施展一两道法决之威,若是能融入丹田……”
说着,突然秦川神色一变,
若是能将强化后的真元引入丹田,与自身的真元融合,强弱平衡一番,岂不是也能变相地提升真元强度,达到增加修为实力的效果,
“……嘿嘿,”
见得秦川异样,无尘子先是怔了一怔,随即笑了起來,
若是自己借些元神之力到九曜琉璃盏中,秦川便能借助颐养真元之效,修炼速度,恐怕就更是夸张,自己这个弟子,超过自己,指日可待啊,
不过,忽而叹了一声,
“借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莫要再拿去施展那无明业火,你如何悟得此神通我不知,但以你此刻的修为若是用得太频繁,对你不好,”
说着,面上浮过几分正色,
显然,那日忘情峡的景象,他也全都看在了眼里,
“知道,知道,”
秦川讪讪应了两声,那无明业火,自己确实还无法完全驾驭,除非遭遇危急时刻,自己也不会贸然施展,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自怀中掏出一条黑色的石坠,递到无尘子身前,
“师父,这东西,你可认得,”
见状,无尘子双目一凝,有些惊讶,
向着那条石坠凝视了许久,终于只是叹了一声,似乎,他对这东西也并不了解,但却同秦川一般,有着一种微妙的感觉,
此物,不凡,
“如我所料不错,这东西,唤作星宿劫,”
无尘子说道,随即摇了摇头,“但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却也不知了,你将其收好,或许,他日会有大用,”
星宿劫,
听得这个名字,秦川一时茫然,
不过既然无尘子也认为不凡,那想必自己的感觉便也不会错了,这东西,定然与魔道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更或者,是被历史淹沒的某样神物,毕竟,那蚩尤冢,也至少已经有数千年的年头了,
想着,便又将其接过,收回了怀中,
突然,无尘子一下立起身來,双眉微蹙,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紧接着一股仙魔融合之气,隐晦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开,
“师父,圣巫教有人追來了,”
秦川一声疑问,
虽然昨日自己师徒二人离开仙云岭并未有人追踪,可是以那枫木长老楼夏的手段,待得平定圣巫教内乱,沒准备就会派人來绞杀自己二人,
世道险恶,不得不防,
不过,无尘子却是轻笑了一声,
“不,他來了,”
……
云层散去,天际一抹艳阳,缓缓倾泻了下來,
沒过多久,便是一个人影从远方疾飞而來,稳稳落在此处亭间,一袭黑色长袍,斗篷覆顶,一见无尘子,便是一声爽朗的大笑,摘下了斗篷,
却见是个中年男子,从面貌特征來看,是中原之人,浑身上下,依然透着一股高深的气息,丝毫探不得底,真元内敛,也瞧不出來自何门何派,只不过,其躯体血肉,甚至那件黑袍,都能感受到几分隐隐的虚无,
化身,,
秦川微微一怔,此人不是元神化身,但也绝非其本体,
“这便是你徒儿,”
來人颇显豪迈,与无尘子打了一个招呼,便坐在亭间椅上,目光瞧着秦川,一声询问,也有几分赞赏之意,
“秦川,”
无尘子应了一声,道出秦川的名字,
“嘿嘿,这名字在中原名声可不小啊,”
中年男子一声大笑,却也沒有别的意味,“我从中州经过时,听说你与伏羲门的金虚子同归于尽了,确有此事,”
“呃……若是同归,弟子又岂会在此,”
秦川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有些顾虑,
想必忘情峡之变,无人知晓自己被无尘子救走,都以为所有人在那金虚子同归大阵下,一起灰飞烟灭了,也不知,这般传言,是否有几分说服力,若是,让慕zi涵或是上官瑶听见了,会如何作想,
不过,既然这前辈已经來了,那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能回去了吧,
随后,无尘子知晓魔婴花的重要性,沒有多言,也沒有与秦川介绍这中年男子的身份,叹了一声,便是问道:
“我找你來,便是问你,可知晓魔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