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大雨为钟楚汉送行,十多天过去,他的身体依旧没有改变,只是在棺材放下去的一刻,一切都似乎化为云烟。
不少人前来凭吊。
竖立起了一块大大的石碑,在千云市的墓地,钟楚汉拥有属于自己百年之后的一席之地。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送行的人群中,有老师,有学生。前岛学校的校长方卓元也在其中,他摘下帽子,肃穆的看着墓碑。
作为一个校长,他其实是非常痛心的,哪怕他背后还有其他不少勾当。
钟楚汉是一个非常出色且受人敬仰的老师,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学生来为他送行。
陈词立撑着伞,穿着黑色西装,在别人都准备回去之后,他独自一人,慢慢的走向钟楚汉的墓碑。
“他怎么来了?”
“就是因为他,所以钟老师才死的!”
“这种人,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真是看不起这种人!”
学生们见到陈词立,个个唾骂,义愤填膺,好像陈词立是他们的仇人一般。
方卓元也看到了陈词立,他微微眯眼,对身边的一女子道:“他,就是那个学生,你应该见过他了吧?”
那女子哭红着双眼,一些亲戚朋友搀扶着他,在听到方卓元的话后,她双目狠毒的看着陈词立,咬牙道:“就是他!”
倪xiǎo霜夹在人群中,听到这么多人骂陈词立,心中难受,跑出来道:“你们这都是干什么,他也不愿意这样。”
她好是有很多人缘,这样一来,骂声也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説他,渐渐地,呼声又高。
陈词立,在口舌尖上走过。
他不闻不问,选择性忽略了所有人的话,来到墓碑前。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陈词立默默的看着墓碑,似乎能够看到钟楚汉的笑脸,一拍大腿説:这个嘛……
他间接害死钟楚汉,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钟楚汉跟上来,他现在的命运也不知会怎样。
“你还有脸来吗!你来干什么!”
钟楚汉的妻子,红着眼睛走到陈词立的身边,指着他骂道。
在他妻子的骂声中,同学们更加的语气高涨,连同一些老师也开始指责陈词立。
倪xiǎo霜陷入这波澜的骂声中,也不知如何抵挡这么多人的嘴巴,只是凭自己的力气喊道:“你们都别骂他了,他也不愿意这样,你们不知道……”
“xiǎo霜,你怎么这么向着他啊,钟老师对你那么好,现在他被陈词立害死,你难道一diǎn也不怪他?”
“xiǎo霜,你咋对陈词立这么好呢?”
被各种辱骂的语言包围,陈词立又不是圣人,他心里也左摇右晃,尤其是钟楚汉的妻子看着他,让他不适。
他,是欠这个女人的。
所以他沉默,用沉默来回答。
“我相信,你们,陈词立他…”倪xiǎo霜是高智商,但情商这些却不高,被这么多人説,她都快急哭了。
一个老师道:“好了好了,大家也都别説xiǎo霜了,她可能是因为钟老师的死太伤心,所以有些乱,大家都别説她了。”
同学们依旧七嘴八舌,倪xiǎo霜一气之下,捂住耳朵来到了陈词立身边。
“你看看你看看,倪xiǎo霜这是什么意思啊?”
同学们指手画脚起来。
陈词立回眸看了一眼倪xiǎo霜,再看了看各种指责的同学们,还有站在自己身边,伤心愤怒的钟夫人。
“救命恩人,拜一下又如何?”
陈词立将伞扔掉,当众,在钟楚汉的坟前跪下!
这一出,虽然不能阻止别人的谩骂,但还是让不少同学都闭嘴了。
大雨哗哗,瞬间淋湿陈词立。
墓园下,古宇青撑着伞,默默的看着陈词立,当陈词立跪下去的时候,他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没有上前。
“你跪下有什么用啊!”钟楚汉的亲戚们説道。
倪xiǎo霜见陈词立跪下,赶紧拿起伞给他挡雨,这里面只有她知道原因是什么,她无法做到全怪陈词立。
钟楚汉,用生命证明,自己帮的人,是好的,这件事,是对的。
那倪xiǎo霜,她又何德何能,去怪陈词立,去骂他呢。
“我知道!”
陈词立大声开口,一时间所有人都闭嘴,方卓元负手握拳,松开,再握拳。
雨水沿着他的头发,他的嘴角,流过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你们都在想什么,钟老师的死和我撇不清关系,我也不打算撇清,因为他真的救了我!”
同学中,有一些是之前就认识陈词立的,对于他之前的性格多少还説清楚,现在见他这样,一个个都感觉不可思议。
经历过一场大变故的人,果然会改变许多,现在的陈词立和以往的相差太多了。
“我会做一些事来弥补,我今天只是来给我的老师送行,并且我会让他放心,有些事我会帮他去做完!”
説完这句话,陈词立站了起来,他转身看着倪xiǎo霜,她还在给自己打伞挡雨,不禁感到非常的温暖。
这个时候,倪xiǎo霜的举动代表了她的立场,不用説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不是来听你们的训斥,之前我已经忍了,不代表你们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diǎn随意批判我,有些事多説无益!”
钟楚汉的死,陈词立知道是自己欠的,但他不是欠整个学校,能够有权利指责他的人,只有钟楚汉的家人。
方卓元远远的,冷冷的,毫不留情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下了墓地,一层一层的阶梯,与古宇青擦肩而过。
“校长。”古宇青很自然的问了一句。
方卓元回头微微一笑,道:“有机会,就多来看看吧,钟老师,让学校改变过很多。”
古宇青diǎndiǎn头。
一些人开始离开,陈词立的一番话让他们也哑口无言,一些学生还偷偷的录了视频,然后储存离开。
慢慢的,人越走越空。
古宇青回到车内,diǎn上一根烟,慢慢的吐出雾气。
从他的后视镜里,还能够看到方卓元的车,他嗤笑了一下:“方卓元,齐尚飞和刘佩的死,你确定完全不知情?”
为了钟楚汉妻子的身体着想,她家人带着她回去了,但临走前她还在骂陈词立。
只是这骂声到了最后,变成了自嘲,她更加孤单一个人。
“钟老师説,xiǎo述离开了他们,本来是打算再生一个的,但现在……”倪xiǎo霜看着墓碑,抿嘴道。
他们站了许久。
大雨xiǎo了一些。
“你确定要这么做?”陈词立看着倪xiǎo霜。
倪xiǎo霜转着伞把,抚摸钟楚汉的墓碑,眼里出现一丝残忍:“如果可以,我肯定会这么做!”
时间,五天后的晚上六diǎn。
天空飘起了一些些雪白,刚刚下了一diǎndiǎnxiǎo雪,预示着大雪的冬天将来临。
陈词立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扭着手里的魔方,他在等。
六diǎn半。
一辆车在屋外停下。
安菲道:“xiǎo立,这两天你都心不在焉,也不去上课,你到底要做什么?妈妈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陈词立站起来,将魔方丢在桌上,对安菲道:“妈,你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要调查两件事,这两件事没做完,我是不会做别的。”
“你!”安菲脸色愠怒。
她一直在纵容陈词立,但她不想让陈词立误入歧途,古宇青是古家公子,但没有哪个商业大亨是干净的。
而且陈词立调查的东西,是关于凉旻镇和钟楚汉的死,安菲岂能不担心。
陈词立抿嘴道:“妈,这两件事不做完,我心里无法踏实,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xiǎo立!”安菲知道陈词立长大了,她现在一句xiǎo立,却只能看到房门‘砰’的关上。
车子,是古宇青在开,倪xiǎo霜也在上面。
“我没告诉寒子菲,要是告诉了她,你肯定办不了这事。”古宇青开车离开前岛xiǎo区。
陈词立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道:“欧阳在哪里?”
“我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人知道。”古宇青打方向盘,车子开上石桥,进入市区。
车子七拐八拐,等红灯闯绿灯,一直开了近半个xiǎo时,才到一家大酒店门口。
蓝夜酒店。
古宇青道:“vivi知道,我暂时是不知道的,你自己去问他吧,我现在还不想把我的家族牵扯进来。”
倪xiǎo霜带着一个白色的方盒,同时戴了一副高光眼镜,用她自己的话説,就是:‘夜间透视’。
陈词立现在爱上了穿西装,他现在又穿了一套灰色的西装,看上去显得大气之余,又有一种奢华的低调。
“她在几楼几号房?”
“13楼vip555。”古宇青diǎn上烟,“不过vivi我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老是扯上你,可能对你有些非分之想。”
“所谓,青楼有酒无声醉。”陈词立低声一笑,对倪xiǎo霜道:“你等我,你现在还有时间考虑,你懂我的意思。”
“快diǎn下来就好了。”倪xiǎo霜露出自信的微笑,毫不扭捏。
陈词立关上车门,径直走向蓝夜酒店。
或许,当接触了他的那一刻起,就会被迷住了吧。或许,只是因为在某个时间diǎn,看到那一双眼睛。
古宇青吐烟道:“是什么给了你这勇气,你要知道欧阳这个人,不但凶狠,人和很狡猾。”
正如古宇青所説,他也暂时不想把整个古家都牵扯进去,所以选择了待在暗处。
倪xiǎo霜看着陈词立的背影,拍拍方盒道:“你要知道,有时候相信一个人,只要相信就够了,想太多还不如呆在家里啃甜甜圈。”
“呵,这话我喜欢。”
陈词立踏上台阶,大门口迎宾的拉开了大门。
vip555,气氛热烈,不少人在这vip大房里,尽情的挥霍青春。
“请问您朋友订的是vip555大房么?”电梯里,负责接待陈词立的领班xiǎo姐问道。
陈词立紧了紧领带,道:“你帮我一个忙,找一个叫vivi的,然后就説陈词立找她,我会在门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