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水灵淡淡道。可只有她自己听出了她嗓子里的颤音。她怎么会不怕。有谁会不怕自己被最在意的人抛弃。
“你有多不在乎结果。他就会多不在乎你。”神乐指着慕千浔对水灵冷笑:“现在我要为我们所有人报仇。如果你要阻止我。我一样不会对你手软。”
闻言水灵的立场很坚定。神乐紧了紧拳头就要狠心将水灵打伤。就凭她的能力想要阻拦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玉笙怎么死的。”慕千浔在神乐动手前突然开口。不知是有意拖延时间还是无心而为。
“玉笙怎么死的。”她并沒有看到玉笙挣扎的那段情景。她可以想象那应该是世间最痛苦的死法。一想到那样的场面。神乐就有些受不了的捂住脑袋:“怎么死的……被神农草毒死的。和风禾一样的死法……她那么漂亮。就算要死也不应该用那种方法……”
说着神乐又愤恨的瞪向慕千浔:“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让她來这里。要不是你的野心。她根本就不会死的这样惨。”
慕千浔才不会关心这些对他來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只捕捉到一个有用的信息:“你们找到了神农草。而且玉笙因为神农草死掉了。”
到了现在他还和衡弄文一样。只关心神农草的下落。却对惨死的玉笙视如草芥。她已经被这冷漠的态度刺激到失去心智。不想再和慕千浔多说什么。现在只有杀了他她才能一解心头之恨:“玉笙一个人在下面孤单。你去陪她吧。”
“哼。你要报仇的对象应该是衡弄文才对。”
慕千浔对神乐的威胁丝毫沒有惧怕。云淡风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成功阻止了神乐的攻势。
不给神乐反应的机会。他接到:“衡弄文已经拿到了神农草。却瞒着所有人继续逗留在此处。所以玉笙才会死。”
“你凭什么说他已经拿到了神农草。”
慕千浔冷笑:“到了现在你还不能明白吗。神农草有毒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会不知道。玉笙碰到了神农草死相却和风禾一样。说明我们去寻找的那片区域是存在着神农草。至于我们沒有找到。那是因为衡弄文已经找到并隐瞒了下來。他怕事情败露。所以隐瞒了神农草有毒的事情。要不是他的隐瞒玉笙就不会死了。所以你说你应该找谁报仇。”
“你胡说。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衡弄文有什么理由隐瞒。如果这样说的话。你岂不是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慕千浔不屑:“如果是我先找到神农草。我一定会去取出神农鼎。再杀了你。沒有什么值得拖延的地方。至于衡弄文隐瞒的理由。你与其在这里乱猜。还不如直接找他问个清楚。”他的笑又冷了几分。难得的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正好我也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说到这里。神乐才意识到她闹了这么大动静。衡弄文却沒有出现过:“衡弄文呢。”
“如果我猜的沒错他应该已经回到弱水之滨了。”他说完忽然出人意料的扬手狠狠的甩给了神乐一个耳光。
他打的实在太突然了。神乐根本躲不掉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唇角立即肿了一片。沁出一道血迹。
天尊打新神。众人又是一阵抽气声。他们都清楚的明白。天尊即便再怎么威武。在神的面前都犹如蝼蚁。可他现在竟这样堂而皇之的在众人面前打她的脸。
她捂着脸瞪他。他却自动屏蔽了她喷薄欲出的怒气冷笑道:“还沒有人敢这么对我。欠了我的我会让你还回來。”
他说完肆无忌惮的转身离开。身后的那些小喽啰满眼算计的看了看神乐和慕千浔。果断起身跟随慕千浔而去。水灵见状对神乐傲然一笑:“如今天尊才是大势所趋。你只不过是空有一身神力的胆小鬼罢了。”
她说完转身欲走。却又突然面色阴寒的回头补了一句:“还有。以后请你少提我和慕千浔之间的事情。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比你们要幸运的多。”
瞪了一眼还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清胤。水灵颇有威胁意味的道:“你打算留在这里陪她。”
清胤摇了摇头。嬉笑道:“怎么会。只是清珛还沒回來。我等她一下便回去。”
水灵不疑有他的离开后。神乐才冷冷道:“你在说谎。清珛刚刚已经跟着他们走了。你留下來又有什么目的。”
闻言清胤竟然在冷笑。神乐一直以为他那样的眼睛能做到的只有似笑非笑的表情。
“观察的这么仔细。看來你还很清醒。这样也好。很多事情想起來也比较容易些。”
他的话莫明其妙。神乐皱了皱眉头疑惑道:“我是不是见过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神乐虽然听他的话里好像有熟悉她的意思。可是她又实在想不起來自己记忆中有过这个人的存在。出于小心。她还是故作镇定道:“你不要耍什么小心思。我杀你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闻言清胤笑的很欠扁:“慕千浔说的果然沒错。你真的只是一个空有一身神力的窝囊废而已。你要是敢杀我。在说之前你就应该动手了才对。”
他瞄了一眼神乐袖中暗暗发抖的手又贱笑道:“其实我说你不敢是不对的。要是想一想。你好像也杀过不少人……”他故作姿态的想了想。又兴奋道:“比如说妖界的毛毛头。绒团儿。人界的赵清音。牧离绿衣。王小狗和姜文秀夫妇。还有魔界的夜未央。骨骨。仙界的执霸。玄女……”
神乐摇了摇头不承认:“他们不是我杀的。他们是罪有应得。”
“那他们呢。”听她不承认。清胤怒目圆睁有些骇人:“仙灵小云。花灵玉笙。还有那个被你自己打掉的孩子。他们这是最有应得吗。你敢说他们不是你害死的。”
清胤每说一个名字她都会惧怕的后退一步。受不了他喋喋不休下去。神乐一声大叫: “啊。你不要再说了。”
神乐想起那一件件被她所遗忘的往事。一时间头痛欲裂。心灵好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一样。让她痛不欲生无法解脱。
她脑子越來越乱。心神难定之下。噗的一声闷出一口黑血。抬头怨恨的瞪了清胤一眼。她抬手一个法决便击了过去。她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如今他既然说那些人都是她杀的。她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再多加一道罪孽。
谁知那清胤却灵活的躲开了她的攻击。跳到一边坏笑的看她:“我可不想陪你留在这片鬼林子里。”
他转身欲走又突然回头笑的奸诈:“对了。忘了告诉你。这片森林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阴森林。这里面的邪灵最喜欢趁人心神不宁的时候。悄悄潜入你心里最脆弱的地方。然后一遍一遍周而复始的。将那些人的死相在你面前回放。想想还真是有意思呢。哈哈……”
然后他又看了看周围故作惶恐的样子道: “听听。你现在身边是不是有很多哭声。你看他们的血液都蔓延到你的脚下了。看。”清胤一脸惊恐的指了指神乐身后:“那里。玉笙死的好惨。面目全非。鲜血淋漓。你好狠的心呢。把一个好好的人害成这样。”
“啊……”神乐不敢回头。好像身后真的有玉笙惨死的样子。就连耳朵里都能听到她向自己讨命的声音。她腿软的发抖。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她也不敢动。紧闭着双眼缩紧了身体。不住的呢喃着:“不是我。你们放过我吧。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衡弄文。救我……我怕……不要留我一个人……”
哪里有什么阴森林的传说。他们呆了这么几天不都一点事沒有。只是有些人。背负了太多罪孽。这一点点心理暗示就已经足够击溃她的心理防线了。
目的达到。清胤看了一眼已经陷入癫狂的神乐冷笑着离开。如果她的运气不好。说不定会一直这样疯下去呢。
林深似海。暗无天日。阴魂挤挤。树影婆娑。
这样的一个阴森环境。就是一个正常人步入怕也会有种走人荒坟堆里的恐惧感吧。更别说现在已经崩溃了的神乐。此刻的她睡在层层冰冷残叶上。阴风阵阵。冷的她止不住的颤抖。
脑中一直在回放那些已故去的人的死相。尤其是玉笙的更加骇人。她沒有看到玉笙挣扎的时刻。所以对于她的死相恐怖程度。她的想象里更是夸张了几十倍。一遍一遍的在她脑海里出现回放。一点点侵蚀着她脆弱的神经。
真想能够痛快地死去。也好过现在这样撕裂的煎熬。可是她连死的权利都沒有。只能这样承载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将自己逼疯为止。
这样蜷缩着。像一具被风干了的野兽尸体一样。不知道吹了几天的阴风。她除了嘴唇还在颤动着发出声音外。已经沒有了任何能够证明着她还活着的痕迹。
在不知是多久以后的时间里。有人踏叶而來。将她颤抖的身体扶起抱在怀里。她却目光涣散。口中不住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除此之外她早已经失去了任何意识。
衡弄文摇了摇她。她机械地随着他的手晃动。他的动作一停。神乐便失力的歪在了一边。半垂着的眸子。被纤长的睫毛盖着。再沒有眨动过。
沒有血色的唇颤动着一直在颠來倒去的重复着几句话:“我叫阿错。错过的错。你叫什么……衡弄文。不要丢下我一个……好多鬼魂。阿错好怕……带我走好不好……”
衡弄文沉沉地叹了口气。目光淡然。手轻轻的抚掉她发上粘到的碎叶。他的语气淡的像微风一样:“真傻……”
猫下腰來他将神乐背起。而她就像一滩行尸走肉一样。对于他的摆布一点都沒有表现出反抗。衡弄文背着她轻松的穿梭在林子里。脸上是淡然的微笑。
“衡弄文……带我走吧……阿错好怕……这里好多鬼……”神乐还在呢喃。
“好。我正在带你走。”衡弄文温柔笑到。又歪过头看她垂在自己肩上的黑发问道:“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叫阿错。错过的错。你叫什么。……”继续呢喃……
衡弄文失笑。却耐心的答道:“我叫衡弄文啊。问你想吃什么啊。”
“衡弄文……带我走吧……这里好多鬼……阿错好怕……”停不下來的呢喃……
衡弄文无奈:“你是要吃鬼还是要吃阿错。鬼我是给你抓不到了。不过阿错就是你自己。你自己总不能吃自己吧……”
“错过的错……我叫阿错……”
衡弄文无奈摇头。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垮掉。眸里氤氲良久了的水雾终于承受不住重力落了下來。
从未见过飞禽走兽的云山竟然飞过两只乌鸦粗嘎的叫着从他们两人头顶飞过。衡弄文抬头想让泪水回流。却是徒然。
神乐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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