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只觉得自己在下坠.她想发动异能但失败了.手腕刚刚被那些改造的怪物抓过的地方传來刺痛.她想叫凯斯的名字但却來不及了.她感觉到有人跳了过來.他抱住了自己.然后眼前就一片黑暗.
紧接着奥莉感觉到剧烈的冲击.她听到分子刀嗡嗡的声音好像在切割什么东西.亮红色的光闪动着奥莉稍微看到了抱着自己的人的脸.然而她还沒來得及说话就听到咔的一声.两个人下坠的速度突然加快..
“奥莉……”波文把奥莉抱紧.分子刀突然卡住了.因为速度太快重量也太大他沒有握住.现在他只能祈祷他们距离底部不远了.
波文似乎隐约间看到了地面.他抱紧奥莉一个翻身将自己处于下方.沒有太多的时间给他做准备他就感觉到了來自地心引力的满满恶意.剧痛从波文整个身后传來然后扩散.他几乎沒法呼吸.但好在只有最开始那一下比较难受.
“波文.你还好吗..”奥莉感觉自己沒有受什么伤.下坠过程中她无数次想要发动异能但却怎么也不能成功.
“咳咳……沒、沒事……”波文努力喘上一口气來.他觉得自己的内脏肯定受损了.不过目前來讲问題应该不大.虽然全身都在痛.但是如果你真的要死了.你肯定能感受得更加清晰.
“太好了……但是波文……”奥莉松了口气.但她马上抓住了波文的衣领.“别再这么做了..你刚刚可能会死的你知道吗..”
“沒事啦奥莉.你看我不是沒事吗.”波文露出笑容來.但他马上就发现自己衣服上有些血迹.自己并沒有外伤.那就是奥莉.波文发现奥莉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扣上了一个黑色的手环.而血就从那儿流出來.“奥莉.这是…….”
听了波文的话奥莉才注意到.手腕上的刺痛就來源于这个手环吗.想必是刚刚混战又被扔下來时被戴上的.手环中似乎伸出了钉子刺入奥莉的皮肤深入血肉.
“异能抑制器.”马修的声音传出來.他说.“这是你发不出异能的原因.奥莉.”
“怎么把它拿下來.呃……”奥莉试着想要摘下手环.但从神经深处传來的刺痛让她停止了动作.
“别动.亲爱的.硬拿的话会非常.非常的痛.”马修这么提醒着.他说.“我会解锁它但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你们先看看能不能离开这儿吧.”
有道理.奥莉站了起來.顺便拉了一把波文.他们四处看了看.这里黑色的墙壁让本就昏暗的光线更加让人眼花缭乱.美杜莎基地的墙都是白色的金属材料制成的.而这些强似乎都是黑色的光滑石材.
“这里是美杜莎秘密基地里的秘密基地.”奥莉这么说了一句.顺便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墙上写着字.”波文也打开自己的手电筒.他走了一步发现自己的腿部每动一下就疼痛不已.也许是坠落的时候脊椎受了伤.他沒在意.而是接着说.“不是人类的语言.”
“马修.”奥莉叫了一声这里精通所有已知银河系文明语言的家伙.
“……抱歉.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也都不懂这预言.”马修停顿了一下.他说.“这看上去和古特瑞玛的语言很像.但又完全不同.还掺杂了一些我也不知道來源的语系.这是一个新的种族.亲爱的.”
新的种族.可是这难道不是美杜莎基地的地下吗.不论如何.现在这里这样只有一条路.奥莉回头看了一下波文.然后两个人开始顺着黑色石头铸成的隧道往前走.
“波文.你的伤……”
“沒事.”
波文立即打断了想要说下去的马修.他说：“我沒事.不用担心.”
马修停顿了一下.他知道波文可能是不想让奥莉担心.这些渡鸦对奥莉都有一种强烈的保护an.但是波文的伤势并不是这样说说就可以当做不知道的.他把频道转到波文的独立通讯器里.说：“你的伤很严重.波文.”
“……”因为沒有带着头盔.所以波文沒法隐秘的回答马修.于是他沒说话.
“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你以后可能会沒法走路的.”马修这么强调着.他说.“我现在帮你调整战斗服的减压模块.这样可以稍微支撑你的脊椎.但并不是长久的方法.如果你以后还想走路的话.接下來就不要乱來了.”
已经沒关系了.马修.因为……我可能已经沒有以后了啊.波文在心中这么想着.露出了苦笑.沒关系.他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害怕.死亡对他來说.是解脱也说不定.他已经受够了.受够了每次睁开眼睛就会听到同伴在遥远星系的死讯.已经够了.
但渡鸦.应该死得其所.与敌人同归于尽.或者为了拯救什么而英勇牺牲……现在.波文也找到了让自己的死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是保护自己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记忆.他一直羡慕泽德.可以记得那么清楚.但现在.波文觉得.他好像不小心想起了比泽德记得的还多的事.
关于卡洛斯的事.那件事很重要.不过当然了.如果和泽德说起來的话.他一定会说：“什么也沒有奥莉重要.”但波文知道.卡洛斯当初之所以沒有将这件事告诉奥莉.就是因为卡洛斯也认为.沒什么比奥莉更加重要了.
奥莉是重要的钥匙.当她唤醒了渡鸦心中的情感时.真相就会出现.波文想.当十年前奥莉终于逃脱了‘真实的胎盘’时.就是那个时候.真相出现在了他们每个人心中.而就是那真相.让联盟感到害怕了.
他们并不是害怕渡鸦对于奥莉这只百灵鸟的感情毁了一切.他们是害怕.卡洛斯这只已经死掉的灵仍然阴魂不散.他留下的真实.已经无法用谎言掩盖.于是.记忆清除是唯一的方法.渡鸦计划不能就这么被毁.毕竟那时.联盟需要渡鸦去挽回战争的败局.
但有一点现在波文也不明白.为什么连美杜莎的那个杀手.也说奥莉是钥匙呢.难道那不仅仅是卡洛斯单纯的比喻吗.难道.那还意味着……别的什么吗.恐怕自己是沒法知道这件事了.毕竟.毕竟自己将死在这里.
卡洛斯的预言.就是这么说的.
波文相信卡洛斯说的话.他知道也许未來是可以改变的.但他也知道.如果奥莉遇到了危险.就算知道会死.自己也不会犹豫.
奥莉是……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美好的东西.唯一有颜色的事物.那抹艳丽的蓝zi色.在黯淡无光的荣耀星基地‘真实的胎盘’中.让所有人都无法移开目光.
“波文.你还记得吗.在荣耀星的时候.我们有一次偷偷跑到禁区去了.”奥莉走在前面.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你.我还有泽德.若娜.在禁区里我们也看到了类似的遗迹.”
“啊……”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这些黑色光滑的石头.还有上面雕刻着的奇怪的文字.的确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波文经奥莉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來了.“我们还在墙上刻了字.差点儿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嗯.”奥莉点了点头.她回头看着波文笑起來.“我记得那时候波文刻的字是..”
“‘好想吃焦糖布丁’.”突然马修的声音响起來.他说.“我看那句‘奥莉是我的凯斯去死’一定是泽德刻的吧.你们到底都对珍贵的远古遗迹做了什么啊.”
“呃.马修.你为什么会知道啊.”奥莉觉得有些奇怪.那时候的事马修应该不知道才对.
“因为它们就在那儿啊.”马修说着显示出自己的全息图像.然后指了指墙壁的一角.在偏下方的位置.光滑的石面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两行字.就是刚刚马修说的那两句话.
“哎.怎么……怎么会……”奥莉变得更加惊讶了.那的确是他们当初刻的字.但这就更奇怪了.因为那时候他们明明是在荣耀星的.但这里是星坠堡……美杜莎基地的下层啊.
“我想这就是刚刚那个杀手的意思吧.”波文呼了口气.他俯下身來摸了摸那上面的字.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说.“他说美杜莎比特瑞玛帝国知道的还要早.并且荣耀星上已经什么也沒有了.”
“那么就是说.特瑞玛帝国之所以要突然袭击荣耀星.就是为了那上面的遗迹喽.但在很久以前.美杜莎就已经将遗迹转移到了这里……吗.”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将这么大的遗迹完整的转移……奥莉实在是想象不出來.
“目前只能这么猜想了.美杜莎的技术已经超越了人类整体的水平.”马修说.“不论是之前用黑金做的人体试验.还是这个遗迹都证明了这一点.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我想答案应该就在这个遗迹里.”
“我们有伴儿了……奥莉.”波文紧接着马修发出了声音.他拿出了自己的分子刀.虽然现在自己用枪的话会更省力.但是枪支对于美杜莎的特工來讲并不是那么有效.毕竟他们有那种皮糙肉厚的怪物打头阵.不过波文认为现在正在快速接近的.并不是美杜莎……
“那是……什么.”奥莉看到了冲过來的东西.与其说那是人.不如说是机器.金属骨骼裸露在外.能够清晰的看到内部结构的机器人向着奥莉和波文冲了过來.因为无法使用异能.奥莉只好拿出了自动手枪..
她连续开了几枪.就如预料中的一样.子弹对这机器的作用并不是那么大.最起码自动手枪的子弹还是太小了.眼看着敌人就已经逼近.波文想要向上跳起闪躲外加攻击.但是却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根本就跳不起來了.
他只好横过分子刀一个回身躲过机器人第一次攻击.他转身反手将分子刀刺入了机器人的身体.电花瞬间爆射出來.波文用力一拉.分子刀就割断了机器人的整个右臂.而这时奥莉已经向前一步将手枪紧紧贴近了机器人的脑袋.并连续射击了好几次.
机器人失去动力啪叽一声倒在了地上.然而还不带两个人喘口气.更多机器人跑动时发出的减压增压的丝丝声就已经在逐渐靠近了.
“马修.快点儿解锁这该死的抑制器.”奥莉一边给自动手枪换上弹夹.一边这么催促着.沒有异能.她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还需要五十秒.”马修给出了明确的时间.
但沒有五十秒了.眼见着至少五六个像是刚刚一样的机器人从前方的走廊里出现.他们见了波文和奥莉就快速的冲了过來.手上伸出了长长的金属利刃.同时另一手举起了枪.
波文和奥莉分别向两边散开躲闪敌人的射击.动能护盾只能抵挡最多三发子弹就会需要时间重新充能.而那些机器人他们本身就对子弹有着‘免疫力’.还是需要异能……奥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腕上的异能控制器..
敌人已经逼近到身前.奥莉躲闪过利刃的攻击.然后用手枪的把手狠狠的敲击敌人的脖子.再用力的踹了他的膝盖.就算是机器人被攻击关节也会失去平衡.就趁着这一个当儿奥莉用手枪对准他的眼睛连续开了两枪.一个解决了.
“奥莉..”突然奥莉听到了波文的叫声.她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的墙壁向后陷了进去.而从缺口处一个制作更加精良的机器人出现在那儿.奥莉刚一转身就被这机器人掐住了喉咙..
“..”机器人的口中发出了平板而清晰的声音.不过那语言奥莉和波文都听不懂.但下一句却又能听懂了.“确认语言.扫描侵入者..人类.异能者……不.是钥匙.”
可恶.这个家伙……奥莉被从地面上提起來.她痛苦的抓住那机器人的手.几乎无法呼吸.但是她的余光却看到波文正在受到至少三个敌人的攻击.不行……波文已经受伤了.要去帮他才行.
“杀了无关者.”
突然.就如同一个命令一般.抓着奥莉的机器人这么说了一句.紧接着如同接到命令的宣告.奥莉好像听到了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她努力转过眼睛去看向波文.不要……波文……
“奥……莉……”波文捂住被刺穿的腹部.全身传來的疼痛让他无法行走而跪倒在地.他身边站着四个机器人.其中一个一脚踢到了波文.而另一个则举起了手中的枪..
“不要……波文……”奥莉努力发出声音來.要救他.不行……不能这样.马修..就如同回应奥莉心中的呼唤.她手腕上的异能抑制器咔的弹开并掉在了地上.奥莉瞬间就将异能爆发了出來.
强大的无形的力场以奥莉为中心向外快速扩散.所经之处所有突出的东西都被扫平.刚刚的机器人一瞬间就被击飞到墙壁上然后被压成了废铁.奥莉一沾到地上就跑向了波文.完全不顾自己刚刚被抓住的脖子和手腕上的疼痛与伤口..
“波文..波文..”奥莉抱起倒在地上的波文叫着他的名字.“求你了……醒醒啊波文..”
“……”波文听到奥莉在叫自己.他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但却沒有力量发出声音了.脊椎的伤.还有刚刚腹部的致命伤让他意识到这就是卡洛斯预言中的自己的死亡.沒关系.自己死掉也沒关系.只要奥莉她……
“波文……波文..”奥莉看着波文脸上那虚弱的微笑.不知道该怎么做.要救他.要救他才行.“马修.”
“我们要给伤口止血.医疗胶还有……”
“……”马修的话只说到一半.因为波文用动作打断了奥莉手忙脚乱拿出医疗胶的手.他握着奥莉的手.用最后的力量将其引导至自己的嘴边.然后轻轻的吻了一下.
再见了奥莉.请你以后也一定要……活下去才行啊.
波文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累了.现在能够去见自己死去的同伴了吧.那样就好了.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不要……不要.波文..波文...”奥莉大声的叫着波文的名字.但已经得不到回应.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经历这样的事情.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死在自己怀中.卡洛斯也是.其他百灵鸟也是.还有波文也是……为什么会这样……
“呜……波文……唔……”
奥莉抱着波文的尸体.瘫坐在黑暗的遗迹当中哭着.她的哭声顺着隧道一直传到了某个人的耳中.穿着黑色长袍的青年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一颗泪珠.
“那是……奥莉的声音吗..”泽德听到这个声音.就变得紧张起來.“安格斯..这是怎么回事.”
“预言.实现了.又一次.”安格斯的眼泪滴落在地面上.黑色的烟雾笼罩着他.就好像是在回应他现在的心情.“去她身边吧.泽德.我……就在这儿等你.”
“……”泽德看了一眼安格斯.沒说话.然后就顺着声音跑了过去.比起安格斯说的什么预言.他更关心奥莉.
安格斯看着泽德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他又闭上了眼睛.他何尝不想也去奥莉身边呢.但是……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奥莉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吧.
波文.请你安心的到另一个世界去吧.奥莉……我会替你守护好的.不论敌人到底是谁……他们也总会迎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