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她轻蔑地笑.沿着石板.缓缓地行至那池边.手挽起自己的袖子.缓缓蹲下.雪白细腻的指尖.轻轻地一点黑池水:“拓郎.我会帮助你的.毕竟.我还等着你來.喂饱我的小宝贝们呢.”
她的语调悠缓.声音甜腻.若是在任何一个正常的所在.都会让人感受到那柔情万千.可是.此时此刻.此地此景.只余一阵寒栗不堪.
偏偏.她笑颜如花.眼角眉梢.全是那无限的情意.对着那一池黑水.仿佛.真的是对着自己倾心以待的情郎一般.柔情万千.
南邰瑜一直藏在桥底.她看不到岸边的风光.可是.她能够听到声音.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刻骨的阴寒.手沒有从剑柄上拿开.反而更加紧地握住.无法长时间真的屏息.南邰瑜便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和那只有轻微流动的黑水融为一体.自然.悠缓的吸气.呼气.等到这位发疯的大祭司离开.其实真不如掌握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质好使.只是.南邰瑜也很清楚.这有些不现实.
她不知道这位大祭司是否有高深的内力修为.但是.她知道大祭司是整个南诏最厉害的蛊师.既然大祭司能够让那么多人为她卖命.能够身居圣殿至高位置.总不会是好对付的.南邰瑜不想要再节外生枝.比起探寻圣教的隐秘.追寻南诏蛊术毒物的秘典.耶律铮云对她更为重要.
只要这么一比较.便足够南邰瑜她收起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已经知道耶律铮云在什么落木寨.而且大多数的人都被遣走去捉拿耶律铮云.应该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只要她小心些.不冲动.等到大祭司离开.便能够顺利潜出这里.正如同她潜入这里一般.跟着那些出圣殿的人.才最省事.
到时候.只要速度快一点.她便可以提前找到耶律铮云.脑子里不断地转动着.这个念头.让她的眸子发亮.心中多了些迫切.
她沒有看到.在自己的呼吸错乱了一拍的瞬间.那只点在黑水间的柔腻的指尖.顿了一顿.然后.在池水间.划出了浅浅的圆.
“既然客人不请自來.何必还要藏头露尾呢.”
艳色的唇轻轻勾起.那如花的笑颜越发的动人.尾指指端轻若飘絮般的一弹.话音还未曾落下.一滴黑色的水珠.满满地包裹着内力.向着南邰瑜所在的位置袭來.
“啪嚓.”
一声轻响.那木桥底部.南邰瑜方才所在的位置.赫然是一个小指头粗细的圆圆的洞.不是很深.可是.那被迅速腐蚀出的绿色.却可怕诡异的很.只是一滴水.却能够腐蚀木桥.活人进去.如何能够存在.
被发现了.此时此刻.这个念头.才顺着本能的躲避动作.飘入南邰瑜的脑海.
她的眼睛还望着那一个绿色的还在缓缓向着更深处蠕动腐蚀的口子.而人.却已经在闪过那一滴黑水后.做出了下一个本能地动作.
勾住桥边的脚无声一踩.握住剑柄的手以着一种最为顺畅的动作挥出.宛若流星划过.无声无息的一剑.向着大祭司的而去.那个女人.她的手.还点在黑水之间.她的腰身.还保持着妖娆的弧度.她的面上.还染着如花的笑靥.
长剑如电.长剑如光.不含丝毫退路.南邰瑜知道.这是自己唯一一次的机会.对着那一段纤细如雪的脖颈.南邰瑜毫不犹豫.选择了现在唯一的出路.
杀出去.
十指纤纤.似水柔情.可惜.被这一双美丽妖娆的手拨动的水珠.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福分享受到的.一声声刺啦刺啦的声响.间或有一两声仿若金铁交鸣的声音.南邰瑜一手剑柄.一手抵在剑尖之上.长剑横胸.在铺面的黑水珠子追击下.腰身灵活的扭动.发丝飞舞间.周围已经是一片片坑洞.而她的长剑抵住胸口要害.在挡住直扑面门的几滴漏网之鱼后.不退反进.右脚脚后跟在地面上狠狠地一抵.借助本身的重力与这一份冲力.身形凌空.长剑顺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向着此时才抬起头的女人面门而去.
那一瞬间.两双眸子相对.却是同样的琥珀色.
纯净的.宛若清清河水的琥珀色眸子.稀少.罕见.起码.南邰瑜是第一次见到.连她的母亲.都沒有这样纯正的色彩.
世上.总沒有纯粹的巧合出现.
南邰瑜手中的剑已经无法挽回.她也不会挽回.而大祭司.右手五指间蓄势待发的五滴水珠.在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瞬间.散落.左手.终是实质地伸出.玉指如青葱.握在腕间.偏偏便好像是钢铁钩爪一般.让人无力挣脱.
腕脉被制住.南邰瑜本來便是殊死一搏.全身沒有剩下多少力气.这一下子.掌中的长剑.终是沒有握稳.哐啷一声.跌落在地.
南邰瑜不甘.左手袖摆一荡.纤细宛若牛毛的银针捏在指间.指尖聚力一弹.叮的一声.却是金铁交鸣之声.
大祭司望了一眼脚下落着的染着蓝色毒液的银针.还有那一把沾染了太多毒血的长剑.袖摆轻挥.这两样东西.便那么落入了池水之中.咕嘟嘟一个气泡冒出.南邰瑜眼睁睁地望着那锋利的长剑被融化.方才在桥底只能够隐约看到些许.现在.在池边.正面望去.即使是早有猜测.南邰瑜也忍不住为了这毒辣的池水.而提了一口气.
“放心.对待你这样的小姑娘.本座一时还舍不得直接扔下去将这温香软玉.化为一团血水.也许.小姑娘对本座.还有大用处呢.”
女人的指尖.掐住南邰瑜的脸颊.吐气如兰.带着的惑人的香气.只是.她的话语.却丝毫让人提不起欣赏的心情來.一时舍不得.那之后呢.有大用处.什么样子的大用处.方才那些活生生做了祭品的中原士兵.也是对供奉南诏人的圣神.有大用处的.
若是别个小姑娘真的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听到这样意有所指的话.也许真的要害怕的崩溃了.南邰瑜却表现地出乎大祭司的意料.似乎是真的就那么单纯相信了她.被她的话安抚到一般.身子放松.心跳恢复.连苍白沒有血色的脸颊.都多了些颜色.
在大祭司疑惑的目光中.南邰瑜开口:“你想要什么.”
南邰瑜沒有耍什么口舌.大祭司这么高的武功.比起宫星拓全盛时期.估计也是只高不低.沒有必要拿自己耍弄.这个美艳的女人在南诏如此高的地位.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糊弄人.最重要的是.在看到那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一双琥珀色眸子的瞬间.南邰瑜便意识到.也许自己.还沒有真的处于绝境之中.
曾经帝王式的教育.南邰瑜学到的其中一样.便是沒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不论这份利益是什么.此时此刻.抓住这一点.对她活下去都有用.也许.还有些意外的帮助也说不定.
大祭司定定地注视着南邰瑜.注视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情绪.蓦然笑出了声:“真的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呢.不过.我确实有些疑问想要知道呢.....”
说着话.大祭司便施施然松开了南邰瑜的腕脉.袖摆在池边轻轻一扫.本來便干净的石板.更是连一层最细小的尘埃都不复存在.她笑的诡秘妖艳.丝毫不觉得自己扔下一个怎样重磅的消息.悠悠闲闲地坐到了石板之上.冗长的裙摆散开.一双雪白的裸足.露了出來.
南邰瑜的眸子落到那双精致完美的宛若艺术品的双脚上.眸子垂落:“我已经嫁人了.”
她可早已经不是什么小姑娘了.大祭司唇角还是含着笑.她似乎丝毫不因为南邰瑜近似于顶撞的话而动怒.反而是心情颇好地自腰间的花篓中拔下一支鲜花.凑近鼻端.近似于痴迷地嗅闻着:“嫁了人.也不代表不是最纯洁的姑娘了.只要把那些大胆采摘了花蜜的蜂蝶们捏死.这花儿.不还是那么香吗.”
她斜睨了南邰瑜一眼.意有所指:“男人.只是一种消遣.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让我们女人放松身心.若是本末倒置.那么.那个男人.便不应该存在了.”
“我现在身在大祭司手中.不知大祭司究竟要知道些什么.”
南邰瑜眉心不易察觉地蹙起.为了大祭司话中那份杀意.她总觉得.对方知道了些什么.
“呵呵.你可真的是和你那个娘亲一模一样的脾性呢.性子太急.有的时候.便会错失不少东西呢.”
“你是说.我的母亲.”
南邰瑜心底烦躁.两双同样的琥珀色眸子.再加上自己继承的那些蛊毒之术.她猜到了自己可能和南诏.和面前的大祭司有些远亲之类的关系.却沒有想到.最直接的联系.來自于她的母亲.那个她最忌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