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子昂淡淡一笑.他知道可岚这话中的意思.如今也沒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住她了.
“姑娘.在走之前.喝点我新烹的茶吧.”
可岚思量了一会.便点头随他走向院子中的亭子.坐了下來.
她看他有条不紊地将茶水.倾注到自己面前的杯中.而后.他坐下.端起茶杯示意可岚.尝一尝他的手艺如何.
可岚端起茶杯.只见这茶水绿油油地可人.便轻抿了一口.
或是打打杀杀惯了.难得有工夫这般品茶.在这以前.她只知道茶水不过是解渴的东西而已.
“姑娘.味道如何.”
可岚只能假意似是喝懂了一般.点了点头:“不错.”
陌子昂放下茶杯.有些话他藏在心中许久.或许这话他不该说.可是.如若不说.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深潭.不可自拔.
“姑娘.你为什么为血衣堂卖命呢.”
可岚抚摸杯沿的手指一顿.抬眸望着他.眼神中已射出寒芒.可是.陌子昂好似全然不怕.悠闲地坐在那里.等着她的回答.或者是沉默.
“我是报堂主的恩.”
“哦..”陌子昂不是第一天认识百里晟轩了.他是怎样的人.恐怕这世上.除了师父就是自己比较清楚了.他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样的人.难得能听说他会做什么善事.
“小时候.他救了我的亲人.从那天起.我发誓就算是当牛做马.我都要报答他.”
陌子昂眼睛微眯.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姑娘.你真的确定.他就是你要找的恩人吗.”
可岚眉头一挑.略有敌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陌子昂感觉自己那话.问的有些失态了:“沒有.坊间流传的血衣堂的堂主的品行.和姑娘说的有些出入.”
可岚冷哼一声:“别人怎么说他.我不在乎.”
陌子昂想要再开口.谁知.可岚已经蓦然站起:“我要走了.”
说罢.不给陌子昂半点反应时间.转身而去.
“姑娘.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见了.不知道可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可岚身形一滞.觉得他说的有理.头也沒回道:“诺可岚.”
诺可岚..
记忆一下子翻涌而來.
“你叫什么名字.”
“诺可岚.”
她执拗的眼神.努力隐藏泪水的坚毅.让他还是十五岁的少年.一眼便记住了这个小女孩.
她.她说她叫诺可岚..
怪不得.觉得熟悉.就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一般.
陌子昂像是失而复得到珍宝一般.可是再次抬眸.眼前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他不甘心.往前跑了一大段路.可是依照她的武功.恐怕现在她早就已经下山了.
本來狂喜的心情.如今如一盆冷水淋头浇下.浑身冷的发颤.
他想告诉她.她真的认错了人.
可岚一路飞奔.不一会便到了血衣堂的本部.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跪在了幔帐下.
“堂主.属下來请罪.”
百里晟轩不怒反笑.挥手示意让她起身:“可岚.你能活着回來就好.何來有罪之说.”
可岚继续低眸.说着自己的罪行:“属下沒有带來青龙坛的龙炎草.请堂主治罪.”
百里晟轩忽的伸出掌心.顺手捻着一根翠绿.低声笑道:“不怪你.是我大意了.不过.我已经让人替我拿回了龙炎草.”
可岚猛然抬头.睁大眼睛.看着幔帐后的身影手中当做玩物一般的龙炎草.耳边突然响起一抹熟悉的声音.
“姑娘.你真的确定.他就是你要找的恩人吗.”
百里晟轩早就知道.自己坠下了悬崖.为什么.这些天.他沒有派人來寻过自己.
如果自己这次不回來.或者已经死了.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可岚.可岚.”
一声声的轻唤.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來.
百里晟轩盯着她越來越难看的脸色.眼睛微眯道:“可岚.你沒事吧.”
可岚深吸了一口.摇了摇头:“沒事.如果堂主沒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下去了.”
她需要静一静.这一切好似都打乱了.
“等等.”
“堂主.还有什么事情.”可岚极力掩盖住.自己慌乱的心神.
百里晟轩缓缓道:“可岚.我需要你帮我除掉一个人.拿回点东西.”
又要杀人了吗.
自己这条路究竟是不是如陌子昂说的一般.越走越偏.越走陷得越深.
她露出讽刺的笑意:“堂主.这次又是哪里.”
“碧水山庄.陌子昂.杀了之后.拿回一本叫《天药》的书.”
此话一出.可岚的脸色蓦然白上了三分.好似有一道惊雷降临在她的头顶.她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
声音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來:“堂主.我.如今.只想问你一个问題.”
百里晟轩感受到可岚与往常变得不太一样.往日接到任务.不管杀多少人.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应下.如今.
“你要问什么.”
可岚突然觉得浑身变得寒冷起來.她从來沒有这么害怕过.发自心底的害怕.她害怕她问出的问題.而百里晟轩的回答.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或者说.是根本南辕北辙的答案.
她想退缩了.她不想知道真相了.
她叹了一口气:“堂主.如果我做完这一任务.不知道是否可以退出血衣堂.”
百里晟轩微微一愣.随后淡淡一笑.本來可岚的利用价值就是对付陌子昂.如果《天药》拿到.那可岚也就沒有什么可利用的了.
“好.可岚想要什么.我自然就要成全.”
“谢堂主.”
可岚跪下.最后重重磕了一个头.起身时.却有点感觉到眩晕.眼前黑乎乎一片.
她抚了抚额头.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以往她一回家.便会与诺宥交谈上一番.可是如今.她却提不起精神來.径直走向了屋子.
只留下诺宥.可怜巴巴地站在院子中.
她靠在房门上.身子忍不住地往下滑.她掏出怀中.那半块玉佩.愣愣地望着它.直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