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父亲肯像我低头认错.我恐怕还会是那个广播站里.最老练的播音员.我恐怕还会参加今年的高考.去我所向往的大学.学我最喜欢的专业.以后播报我姐采访的新闻.可是都是因为你.”
迟述潇艰难的移动着身体.缓缓抬起眼帘.她看清了那束光后的声音.也看清了那副怨恨的眼神.
可是她现在疲惫的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她听不懂此刻赵克柔跟自己说的任何一句话.
但是她却看见了赵克柔手中的匕首.那匕首在地窖顶口透进來的一点月光下.闪着寒逆的光.
“在你死之前.我允许你给某一个人打电话.算是我对你的仁慈.”赵克柔说着拿出了手机.她冷漠的看着迟述潇.等待着她的抉择.
迟述潇疲惫的将身体靠在墙面上.一点一点的将自己支撑了起來.她蠕动了干涩的喉咙.苦涩一笑.“你难道不害怕.我会利用这个机会将你的名字透露出去.”
赵克柔微微提起嘴唇.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就从來沒有想过自己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宁颖南枫....”迟述潇也沒有继续同赵克柔周旋.她此刻的身体.就算赵克柔对她弃之不顾.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赵克柔将灯放置在了一旁.她拿着手机的手.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略微颤动了一下.她不知道对宁颖南枫做了那么多坏事的迟述潇.怎么会在临死前.想要同宁颖南枫通电话.
恐怕也就像她当时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问宁颖南枫.你恨不恨迟述潇时.宁颖南枫眼中为什么沒有一丝恨意.
赵克柔沉着眼眸.还是渐渐拨通了宁颖南枫的电话....
而此刻的宁颖南枫正蜷缩在寝室的一角.感受着透明化.突然之间.这一阵铃声将她仿佛从窒息的边缘拉扯了回來.宁颖南枫在黑暗中一眼看见了亮堂在桌面上的手机.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沒有力气从这地面上爬起來......
迟述潇听着这一阵阵拖长的声音.仿佛等不到宁颖南枫接电话的时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那电话即将挂断的那一刻.宁颖南枫依旧还是沉着脸色.在黑暗中站了起來.“喂.....”
看着这陌生电话.宁颖南枫犹豫着.却还是接通了.然而电话那边却迟迟沒有声音.
迟述潇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是我.....”
宁颖南枫的脸色突然之间绷紧了.她惊讶的说道.“迟述潇.你在哪.现在还好么..”
迟述潇本以为自己会听见一连串來自于宁颖南枫的责骂.她甚至以为宁颖南枫现在连她的声音都不再像听见.但是当听见宁颖南枫那急切的问候.迟述潇的眼泪瞬间湿润了眼眶.
“对不起......”
“这一辈子.不知不觉.我就欠了你那么多......”
“可是我好难过......”
“好难过.我的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是來自于迟述潇发自内心的忏悔.她沒有什么要说的.可是突然却想听來自于宁颖南枫的一句沒关系.
曾经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宁颖南枫就像一个圣人一样.从不曾责怪.然而这次她终于忍不住了.她害怕如果自己在不说出对不起.今生便再也沒有机会.
“你在哪..我去找你.”宁颖南枫急切的呼唤还沒传递过去.电话却突然间切断了.
赵克柔将手机关了机.随意的丢在一旁.她惋惜的看着迟述潇现在的这幅模样.但是却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你对宁颖南枫做了那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你今生根本就沒有对她道歉的机会.....”赵克柔面无表情.却压抑着自己即将爆发的声音.“你们迟氏无恶不作.就算破产了又怎样.你今天就要替你父亲死.”
迟述潇根本沒有反抗.她想着.是不是如果去了天堂.还能见到自己已经离去的母亲.她独自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太累了.就算她现在不死.将來也要面临瘫痪在床的绝境.
她宁可自己死的有那么一点尊严.....
就在赵克柔匕首对着她刺过去的那一刻.地窖上.却传來了一抹熟悉的呼唤声.也已经深了.自从她相依为命的姐姐赵伊死去以后.便再也无人过问她的生活.
她从小就出生在一个落魄的家庭.父母离异.都不愿意带着他们两个拖油瓶重建家庭.于是她们与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直到爷爷奶奶百年归來.便只剩下她和她最崇拜的姐姐赵伊.可是如今赵伊都死了......
她警惕的看着迟述潇.但是见她一副根本就沒有想要挣扎的样子.赵克柔还是无奈收回了匕首.离开了地窖.“站长.你怎么在这.”
广播站站长正呼唤了许久.他好不容易找來赵克柔的地址.好不容易等着下班了.将家中的事都处理好.才來.
可是正当他以为赵克柔不在这里时.便打算离去.沒想到赵克柔从她家院子里的地窖里冒了出來.
“我是來将这个交给你的.”广播站站长掏了掏口袋.将一张准考证递到了赵克柔的面前.在这淡漠的月光下. 他们彼此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赵克柔看着手中的准考证.突然感到一丝苦涩
寂静的寒风吹动了赵克柔凌乱的发丝.她别过脸去卑微一笑.与她平时对站长的礼貌有所不同.这次她连一句简单的感谢都沒有.便点头离去.
这时站长连忙在她身后说道.“亲人死去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如果你过得不好.那死去的亲人更难过.”
“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你不能继续这样萎靡下去.不仅是在天堂中看着你的赵伊.还是身为你老师的我.”
赵克柔停下离开的脚步.深吸了口气.她微微一笑.绝望的扭过头來.淡漠的说道.“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沒有回头的余地了.老师......”
“您走吧.不送.”
赵克柔的话讲得深沉不已.与宁颖南枫所描述的一样.她正沉溺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但是宁颖南枫却预料错了.他这个做老师.根本就沒有到能管教赵克柔的威信上去.
“宁颖南枫挺担心你的.明天就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口.无论你之前错过了多少次弥补的机会.明天的高考你一定要去.”
他留下忠告.皱着眉头离开了这穷迫潦倒的地方.赵克柔长叹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这满片星空.悲凉的说道.“我已经沒有退路了.....”
当她再次走下地窖.拾起了那把刀具.看着一脸从容的迟述潇.她面无表情的问道.“为什么不逃.”
赵克柔走的时候.故意将匕首随意放在了一边.并且地窖门也沒有上锁.迟述潇她只要大声呼救.赶來探望赵克柔的站长不会听不见迟述潇的呼救.但是迟述潇却纹丝不动的放走了这次机会.
“我已经回不去了.注定是别离.死在你的刀下仿佛还能有点尊严......”
听着迟述潇的一番对世间绝望的感良.赵克柔的手机突然间亮堂了起來.她的手机设置的静音.在这黑暗中.这一束光让她突然看清了在那满脸污垢下.迟述潇清澈的眼眸.恐怕人只有到死的时候.才会放下所有心中的执念.
赵克柔侧过脸去.看着她第二部.已经关了机随意丢掷在一旁的手机.在转眼看着手中那宁颖南枫的來电显示.她微微一笑.“宁颖南枫竟然现在就查到是我了.”
“如果我是宁颖南枫.我就装作沒有接到这个电话.”
赵克柔正准备将电话摁断的那一刻.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她强迫着自己接通了电话.只听宁颖南枫焦急的说道.“赵克柔.不要在做傻事了.”
“你在哪..”
赵克柔提唇一笑.满眼悲凉.“如果.我身边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恐怕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赵克柔将手机随意的丢掷在了一旁.电话还是接通状态.她面露凶恶.眉头紧皱.
她一步步靠近了迟述潇.就在一声愤怒的低吼后.她举起紧握着匕首的右手.对准迟述潇的颈部捅过去......
“你认为你姐想看着你走这一步吗.”电话在摔在地上的时候.触碰了扩音键.宁颖南枫在电话的大吼贯彻了整个地窖.“做错事的人不是她.而是迟邱.你要恨的人也是迟邱.你为什么不试着把他送进监狱.”
但是这些话对已经恼羞成怒的赵克柔沒有任何作用.就在刀尖落在迟述潇的那冰冷的皮肤上时.宁颖南枫几乎用尽了全力对着电话那头大喊.“我帮你.”
“我帮你.”赵克柔的动作猛然间停了下來.她的眼泪瞬间不听使唤的充斥在了眼眶中.她太心疼这几个字了.人缘孤僻.从小就沒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就连她姐姐的忌日.她父亲都嫌因为是自杀太丢人了.拒绝到现场.
为什么.
既然那么讨厌我们.为什么要生我们.
她哽咽的丢下了手中的匕首.她太害怕着无助的感受了.她跟迟述潇一模一样的悲惨.但是恐怕最相近的地方.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都是做过坏事.理应进监狱的坏人.
也许.这就应了那就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想做一个好人.想永远的积极下去.上帝都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还要夺走自己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