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黎峰的话尚未说完,周扬便是一个抱歉,而后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这番动作让黎峰的心中不禁更加惊疑起來,隐隐有种不好的念头,
“难道...”
他沒有说完,但口中已是有点颤抖,那略显苍老的容颜上带着一点惊恐,
周扬叹了口气,道：“您猜得沒错,小玲...因我而死,”
说到这里,他脸上羞愧之色更重,隐约也有一点痛心,小玲是他情窦初开,第一个喜欢的女孩,但却因他而死,虽然经历过无数次的事情,让他完全成熟,但在他的潜意识中,却是始终无法将这个女孩彻底忘却,每当想起,心里总是有一点刺痛,
黎峰脸上瞬间惨白,一时间仿若老去了不少,
周扬望着那苍老的容颜,心中愧疚之意更加浓郁,脸上也是淡淡的忧伤,
“不,”黎峰大叫一声,随即便冷静下來,他脸上闪现着一种执着,“小玲她不会死,”
见此,周扬却是皱起了眉头,而后叹息一口,黯然道：“对不起,但是...人死不能复生,黎叔...还是面对现实吧,”
“不,”黎峰站了起來,出乎周扬意外地,在他的眼中沒有那种疯狂,只有一种执着,那是一种坚信之色,一瞬间就是周扬也是差点动摇,
但是他亲眼看着小玲被那画卷吞噬,化作飞灰,自然也就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而已,
正当他苦笑的时候,黎峰却是道：“小玲不会死的,早年的时候曾有江湖相士给她相过面,留下了几个预言,无一例外,全都命中,”
周扬神色一怔,江湖相士...
他不由问道：“什么预言,”
“五年后成武林宗师,十年后遇贵人,一飞冲天,而后与第一次大劫,但有惊无险,可保万载春秋而不灭,从此与天地同寿,”
黎峰深吸一口气,而后一次性说了出來,双眼之中熠熠闪辉,
“无论是五年成宗师,还是十年遇贵人,她都应验了,所以她一定不会死的,”
周扬沉默...遇到自己真的算是遇贵人吗,
他不知道,但是看到李峰眼中那最后一点执着的时候,却是沒有说话,
他虽然相信自己的眼睛,知道此刻小玲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却不敢打破黎峰这一点执着,他也曾经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自然知道对于一个凡人而言,支持他活下去的是什么,
他们不能如修仙者那般,为了那个虚无飘渺的长生不死而奋斗,故而把大部分的心力都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不求他们丰功伟业,只求他们快乐,
这正是他对妹妹的感情,
即便是现在,他依旧带着希望,希望找到妹妹,
他心里有着算计,知道方法,但是他不行,远远不够,即便是长生、甚至成就仙位,恐怕依旧不能,
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能够完成此事的,依旧有三个人,他的师父仙绝、远古大能青莲古佛、还有那神话时代之中,曾经近乎君临三界的妖皇,
但是他也知道,要求这三人出手实在太难,妖皇自然不必说,若是自己能够遇到,凭借着在封印之地的那点交情,也许有这个可能,但是关键是现在根本遇不到他,
至于青莲古佛...实力虽然强悍,但是自身出现了问題,根本不能离开东极蛮荒之地,至少暂时还不可以,除此之外,他肯不肯相助自己还是两说,
最后...周扬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有请仙绝出手,
仙绝是自己的师傅,请他出手应该不难,但是自己却是找不到他,只能等他來找自己,
想到最后,他捏了捏拳头,实力,才是他现在最渴望的,
如果他现在是妖皇...不,如果他有着青莲古佛的修为,那么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终于他吐出了一口气,抬起头來,他沒有忘记现在自己在哪里,望着黎峰,眼中依旧带着一点愧疚之意,
小玲之死虽然非他所愿,亦非出自他手,但是...却是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黎峰摇了摇头,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神采,压抑不住激动地心情,道：“不对,她真的沒死,我现在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虽然遥远,似是在那天的尽头,但是绝对沒有死,”
周扬摇头,他知道这种虚无飘渺的感觉虽然的确存在,就如他和尹婉桐一般,之间有着诡异的熟悉感觉,尤其是尹婉桐,甚至能够通过这种感觉察觉到他的存在,
但是黎峰的这种感觉不同,周扬不认为是真的冥冥之感,只是觉得可能是黎峰因为思念所化的幻觉罢了,
毕竟小玲的悲剧他可是亲眼所见,
就在这个时候,黎峰喜极而泣,道：“当初的青衣相士果然沒有说错,小玲虽然会遇到劫数,但却大难不死,就是不知道今后何时才能再次见面...”
周扬猛地怔住,双目瞪圆,满眼的惊骇之意,青衣相士,这四个字宛若魔咒一般环绕在他的耳边,让他心里不能平静,
他的轮回神诀因为青衣相士,
他的神秘画卷因为青衣相士,
他的无缺世界因为青衣相士,
在他的眼中,青衣相士,这是一个比神更加神秘可怕的存在,甚至就是仙绝、妖皇,也远远不能与之相比,他始终有种感觉他这一生,就仿若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控者,引导着他慢慢地崛起,慢慢的走向那个巅峰,
他不知道这只大手和青衣相士有着什么关系,但是他的一切,却都是从这青衣相士这里得到的改变,青衣相士的出现,让他整个人生都偏移了原先的轨迹,
“果真是一个青衣相士,”
周扬猛然看向黎峰,目光如铜铃般大,等待着他的回答,似乎想要印证什么,
黎峰沒有注意到周扬的神色,只是面带着激动之意点了点头,
周扬脑海中一片空白,出现了片刻的恍惚,而后深吸一口气,
“这青衣相士什什么样子,”他此刻虽然在问,但心中已然确定,这青衣相士和他所想的那个青衣相士是同一个人,他问出这话,只是他心中所存的一丝幻想罢了,
黎峰这才反应到周扬的不对,微微皱眉,颇为不解,
但是依旧是缓缓开口,勾勒出了他印象之中,那个数十年前的青色身影,
黎峰每说出一句,周扬心里便咯哒一声,隐隐中,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圆盘中,在这里面,自己仿若一个小丑一般,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控,
想到这里,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青衣相士的那句话：在真正的强者眼中,也许一切都只是游戏...
可是这时候,他又恍惚了,那青衣相士又是谁,
在他的认知之中,青衣相士散播的轮回神诀能够让妖皇这样的人物痴迷其中,他的一道封印能让妖皇受困于宇宙深处无数载...
但是从这一切之中,他不难看出,那青衣相士似乎是他的机缘,从轮回本源到神秘画卷,从神秘画卷到无缺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他准备,仿佛这些只为他而存在,
可以这么说,沒有青衣相士就沒有他周扬,是他成就了他,
但是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仿若...被人**控,被人安排在一个游戏中的感觉,
逐渐地,他的脸色从苍白逐渐恢复,眼神之中也从迷茫逐渐恢复清明,
他的神色之中带着恍然,但又有着一种决心和坚毅,
他明白了,也许真正**控他的不是哪个人,而是一种命运,亦或者说就是哪个人,但当他足够强的时候,他就是命运,
但是...
“既然我被命运**控,那就由我來打破命运,”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雷光,这时候天地仿若都被他划开了一道口子,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他嘴角露出冷笑,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几乎一瞬间便突破了道成,抵达了长生境的巅峰,距离那仙道,仅仅是半步之遥,
正是这般想着,他嘴角噙上了一点冷笑,但这仅仅是霎那间的变化,在他一旁的黎峰眼中透出一阵浓浓的震撼之意,只是当他重新将目光从周扬身上扫过时,却是发现,周扬还是那个样子,刚刚的一瞬对他而言仅仅是一个错觉,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他,就是周围几个营帐中的那些人中,也都感受到了这个连天地都在颤抖的气息,但这种感觉就仿若是一种错觉,当他们真正感觉到的时候,却是彻底消失,
甚至就是在一侧隐身的尹婉桐同样感受到了,她不由瞪大了美目,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仅仅一瞬,她便将这种表情压抑下來,沒有任何表示,
周扬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觉得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等他睁开双眼,再度看向李峰之时,眼中的歉意依旧,却是沒有了那股忧伤,只是朝着他深鞠了一躬,
“黎叔...既然承诺我已经办到了,那留下來也沒有太多的意义,告辞,”
周扬如此说道,口气平淡,但却是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黎峰默然点头,深深的看了周扬一眼,而后道：“周贤侄...”
“什么事,”周扬恭敬开口,他心中对其有愧,不管小玲有沒有真的陨落,至少在他的世界中,是陨落了,
“唉,,,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周扬沉默半饷,而后道：“黎叔请讲,”
“若是贤侄能再次遇到小女,那就请贤侄帮我一个忙,如果那时候我还在人世,就请贤侄带着小女再來看望我这个老人一次,倘若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请贤侄带着小女來为我上一炷香,”说到这里,黎峰闭上了双目,那头上仿若又多出了一点斑白,
周扬沒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向着营帐外走去,随着他每走一步,他的身影便变得模糊一分,等到走至帐门前,他的身影却是已然完全消失不见...
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人影却是已经出现在了八道山的上空,凝视着下方,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无法抓住,
这个时候,尹婉桐的身影从他的身侧显现而出,看着他欲言又止,
良久...尹婉桐对上了他的那深邃宛若星辰的双眼,眼中出现了少有的凝重,
“你...是否已经道成,”
平静而清脆的声音入耳,周扬转过头看向她,
“不错,我不经踏入了道成,还直接进阶长生境...巅峰,”
周扬平静的声音说出,却是让尹婉桐眼中闪过震惊,同时也是闪烁着不解,皱起眉头,
“你不知道道成境以上的修士无法进入始源道府吗,你还对诗姐姐做了那个承诺...”
对于她的发问,周扬只是摇头笑笑：“自古沒有道成境以上的修士进入其中,但是不代表道成境以上的修士不能进入,”
尹婉桐一怔,脸上的神情愣住了,她觉得眼前的周扬似乎出现了什么变化...但她却是不知道这是为何,
同时,相比于这个因素,她还有更加震惊的事情,那便是周扬一连突破到了长生境,不是惊讶与他的积累和底蕴,而是惊讶于那天劫...
本该出现的道成天劫和长生天劫却是都沒有出现...
周扬嘴角始终噙着一缕微笑,他沒有说,在他的丹田之中有着一个无缺世界,凭借着世界之力的干扰,他虽然不可能与在外在的天道相抗,哪怕这里是俗世,但若仅仅是屏蔽自己的突破气息还是沒有问題的,
尹婉桐不言,他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八道山上,在这里,他需要确定最后一件事情,
后注：
中国古代十大名画：
东晋·顾恺之《洛神赋图》
唐·阎立本《步辇图》
唐·张萱、周昉《唐宫仕女图》
唐·韩滉《五牛图》
五代·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
北宋·王希孟《千里江山图》
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
元·黄公望《富春山居图》
明·仇英《汉宫春晓图》
清·郎世宁《百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