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硬地重复了一遍，“我不去美国，要去你们自己去。”
我妈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一下子变了三道，不知是该发怒还是叹气，走到我身边也懒得劝我了，“这句话你自己对你爸讲去，别在我面前说。”
我妈转身接着收拾东西，动作麻利，“这房子已经卖出去了，你没有地方住不可能一直寄居在朋友那里，o市的房价那么贵，你等着住地下室吧。”
我妈纯粹说的是气话，打击打击我让我早点收心，我却从里面听出个什么，我站起身问我妈，“妈，你是不是对夏露说了什么？她才不肯收留我？”
“我能跟她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说。”我妈自言自语地咕噜，我转身上了楼。
不知道夏露是不是被我妈给收买了，她现在也不留我住了，肖娅那边的房子偏远，她爸妈又在家住长久了肯定是不行的。我莫名其妙地就给袁野发了条信息，‘我来你这住可以吗？’
过了一会儿袁野特别搞笑地回道，‘欢迎老婆大人’。
袁野工作忙，再加上这些天我家里的事儿搅得我不得空，一般我们是一个星期才见一次面。我想起上个星期我们都没怎么交谈就匆匆分开了，但是我能感觉他关注我的目光，温暖又沉迷。
但是我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疏离他了，或许是家务事或许是友情，总之我放在袁野身上的心一点点收回来了，不像以前那样爱得执着爱得伤痕累累。
我放下手机没有再回，心里却在想着我真的该去那儿吗？荧屏上的灯闪烁了一下，袁野问我，‘你什么时候过来？我是不是该换个大房子欢迎你？’
我说，‘不用，就这两天吧。’
‘那好，我等你。’袁野回了这一条手机就安静了。我拿了浴巾去浴室洗澡，刚脱完衣服就听到电话铃声响了。我以为还是袁野，也没着急，等洗完了再去回电话。
屏幕上显示陌生号码，这种只响一声的我通常不会去理，但是今天我突然预感到是汤锦雯给我打的。我正要回拨过去，那个号码又打过来了，我将手机夹在耳朵旁边，一边用干毛巾擦拭我湿漉漉的头发，“喂。”
“赵兰是吧？”电话里一个女人轻慢地叫我的名字。
“我是。”我听出是汤锦雯的声音。
“房子的事情我已经跟你爸说了，至于他肯不肯听我的，我不知道。”汤锦雯还是以往自视清高的语气，不似蒲草，却比蒲草更柔婉；不似磐石，却比磐石更坚硬。
“谢谢。”我脱口而出，不管能不能说动我爸，我都欠汤锦雯一份情。
“我帮你不是想听你说一声‘谢谢’。”电话里我听到她儿子在叫‘妈咪’，汤锦雯挂了电话。我的手机还夹在耳朵旁。
星期六的上午，我准备去找袁野，走到半路上我突然想起有样东西没拿。袁野还在公司门口等我，我挂了电话准备回去一趟。
阿伟开着车过来接我，他还想让我约肖娅出来呢，“嫂子，我尊从大哥的命令送你回家，顺便你帮我叫上肖娅，我们四个人出去爬山多好玩？”
我看了看天空，炙热的太阳能把人的皮都晒化，也就是我这种人不怕晒才出来玩儿，像肖娅那样娇嫩的花儿哪里肯出来？我不客气道，“你也太不了解女人心了，都叫你平时多看看书学习学习，你不怕热别人还嫌热呢。”
阿伟打着哈哈，有点不好意思，“也对，怪热的，那我们到凉亭里坐着打升级行吗？”
“肖娅也不会打牌啊。”我几乎被这种提议打败了，一再否定阿伟的观念。
“那怎么办啊？嫂子，你就帮帮我吧，给我提个醒。”阿伟一边开车，一边哀求。
“那你在她家门口等着，她一出来你就找她说说话，经常这样，她就习以为常了。”我胡扯了一条，也不管阿伟是不是真信我的话。
到了家门口，我让阿伟等着，我进屋拿东西。阿伟扯着喉咙提醒道，“大哥叫你多带几件随身衣物去他那！”
我推开门，屋里被整得乱七八糟的，跟强盗来了一样。也不见我妈的人影，我站在楼道口上大声呼喊，“妈——”
家里座机铃声响了，我跑去接，竟然是我爸打过来的，他沉沉的嗓音说，“书慧，房子不用卖了，先这样，回来我再告诉你实情。”
‘书慧’是我妈的名字，我爸大概听错了，把我当我妈了。我心里头一阵欣喜，汤锦雯不知用的什么法子说动我爸，房子真的不必卖了。
挂了电话，我奔跑着上楼，在我的房间里找到我妈。她在收拾东西，眼睛上戴着老花镜，一头微卷短发遮住脸颊，手里拿着的是汤锦雯的资料。
我身体似被电击中了一般麻木不仁，口里重复着，“妈，我爸说房子不用卖了。”
我妈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抖着手上的资料逼问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你爸做的好事情？你们父女俩合起伙来欺瞒我一个吗？”
我妈浑身发着颤，双眼充血地瞪着我，那模样似被尸妖上了身的魔鬼。我扶着门槛，已经觉得双脚失去了力气，为什么我妈这个时候发现？偏偏是在不卖房子的最后阶段？
“妈，你听我解释，不是我故意瞒着你的。”我上前扶着我妈的臂弯，小心地解释。我没在汤锦雯资料上看到贱女人、小三这样的字眼，整本资料没有提到她跟我爸的关系，单看这些谁知道汤锦雯是谁？
我妈又是怎么知道汤锦雯是我爸的情人？我一边解释一边去看那份资料，希望能抚慰我妈受伤的心灵。
“你给我滚开！你不是我的女儿！”我妈一把挣脱我，还骂出这样难听的话，可见她真是气得发疯了。
“我这就去找赵志荃，让他跟我说清楚！”我妈嘶喊着推开我，一步三颤地下楼，目光凶凶都能够吃人，我在她身后跟着，看着她满屋地找我爸，然后摔东西。我止都止不住，只能跪下来求她。
我妈不理我，还是看见什么就砸什么，水晶灯都被她砸坏了，掉下来半边。我站起来给我爸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电话里我爸似乎也听到我妈砸电器的声音了，诧异了一下才挂了电话，这之前我听到亲吻的声音，我爸这时候还在情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