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清碧如海,略有些浮云,淡月笼纱,漾着星光倾覆大地。
……呱……
寻着声源探去,只见一只孤傲的乌鸦默默颔首……怎么就剩下一只了?
既然他说很快会再见,索性静观其变吧,虽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妈蛋…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家伙,又不是唱评书。
刚迈出回程的脚步,电话突然响起,是总管的来电。
“郝仁,刘老师已经到了,小姐人在哪?为什么还没回家。”
“小姐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在校医务室。”
“哼!既然有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告知刘老师,害别人白跑一趟!”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算了…尽快送小姐回来,家里的医生比外面靠谱。”
“郝仁明白。”
嘟嘟嘟……
郝裕娜居然还没回去……
取了车,沿途返回,我停靠在公路旁,遥望着大溪地的正门,心下开始忐忑不安。
静滞了十来分钟,给小薇发了条短信,告知她不用准备我的晚饭。
半小时后,我终于坐不住了,掏出手机给郝裕娜拨了过去……关机。
又等了一个小时,期间我拨了三次电话,通通是关机。
郝裕娜人没回来,保卫科的车也没有出入,要说赌气也不至于吧。
一种莫名的担忧弥漫在心头,我下意识的踩动油门,向学校驶去。
这一次,我居然打破了白天的记录,不到一小时就抵达了学校。
这个时间图书馆早就关门了,她又能去哪里?
我几乎报销了双腿,把所有开着灯的办公室和教室都挨着排查了一遍,却是没见着郝裕娜的身影。
全身气力匮乏,躺倒在草坪上,兀自喘着粗气。
星光熠熠的天空,给人一种迷茫的错觉。
舒适的秋风扫过草坪,带走了一身汗气和几丝疲惫。
过了一会儿……
空中云层涣散,渗透出月亮的形状……
月亮……
“爸爸说,如果两个互相在乎的人一起看月亮,就会感觉对方在你的身旁。”
“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在演播厅的一幕幕,一帧帧,在我脑中回放着。
……内心深处,有一种异样的呼唤,它没有声音,却又那么清晰。
…图书馆…
“图书馆!”我大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
原始的力量拖动着疲惫的身躯,奔袭在道路上,
夜晚的静谧与黑暗,笼罩着这座知识的宝库,为它增添一份厚重与恐怖。
大门紧锁,守门的大爷已经不见踪影。
我四下转了一圈,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二楼有一处窗户没关,我踩着空调的排风机攀了上去,手上偶有打滑,好在有惊无险,抵达了图书馆二楼。
这时新的问题来了,当我扶着墙摸向吊灯开关……结果灯没亮,看来总闸被关了。
我好想哭,这里好恐怖啊有木有!
漆黑一片的图书馆,据说妖魔鬼怪最喜欢这种环境了。
深呼吸几口,稳住心神,暗自腹诽,连我都能怕成这样,死丫头要在里面岂不是要被吓傻!?
当即迈动步伐,像个三流刺客,摸墙行进中,暗淡的月光勾勒出书架的轮廓,我却看不清自己的手脚。
下楼的时候,踩着木质楼梯,呲呀呲呀的响声敲打着心理上最后一道屏障,以前听这声音都没感觉如斯恐怖。
遵循着早上的记忆,我加快脚速,游荡在偌大的书海中,寻觅着最阴暗的角落,郝裕娜之前所处的地方。
绕了几个弯路,那张桌子最终还是被我找着了,却只是一张桌子而已……
本就一缕奢望,又何来怅然若失…我真傻。
驻足桌边,手抚桌面,几滴水渍尚未干涸。
吐故纳新,却也没有了熟悉的味道。
我低声轻呤:“裕娜……”
略微加强了音量:“裕娜……”
我握紧拳头,奋发出声带的极限:“郝裕娜!!!”
回声连绵不绝,如果她在图书馆里面,肯定能听见。
我脚上不停,开始没有目的徘徊在图书馆的每个角落。
途经一排略微光亮的窗边时,终于听见了声响,一阵窗帘拉动的声音。
虽然声音很小,却依旧能辨别出方位,就在我的正前方。
我秉持着一丝惧意,向着那方靠近。
一阵哭泣的女声渐渐明晰。
我的步子越来越慢,因为我怕,我怕她不是郝裕娜,怕她是鬼怪,怕死。
好奇心驱使,虽然我走的很慢,但最终还是站到了她的身边。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型,不是郝裕娜还能是谁,还用窗帘把自己挡了起来。
我没有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看着,看她蜷缩在地,向隅而泣。
月光似通人性,启明了窗边景致,一抹冷光抚向郝裕娜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
哭声渐熄,我蹲下身子,想拉住她的手,却没有那份胆气。
“你回来做什么。”
“…”
“小姐,回家吧。”
郝裕娜咳嗽一声:“钱就那么重要吗……”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吧。”
“我问你话呢。”
我长嘘一口气:“钱对谁都很重要,对我也是。”
她自嘲一笑:“有多重要。”
“小姐……我呆在庄里的时间,没多久了,请你理解,我没有父母供着,一笔积蓄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她抬起头,满是泪痕:“比我还重要吗?”
“…”
我没有作答,理性的我告知自己,这是个讨人厌的丫头,感性的我却警告自己,不能再说任何伤人的话。
她哭了,又哭了,明明已经没了眼泪,却又哭的那么真实。
心灵的屏障能抵御住外在的恐惧,却防不住内在的流失。
为什么我会心痛,哭的明明是她,心痛的应该是她才对!
郝裕娜哭了很久,即便我已经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她,哭声依旧。
“小姐,别哭了,眼睛会坏的。”
“呜呜呜……”
“听话,别哭了。”我拍着她的背脊。
“呜呜……”
我心下一狠:“不要了!我一分钱都不要了!我求你别哭了!”
“呜……不要钱,那你要什么?除了存款你还能有什么追求!”
“我要!……要…”
情急之下,我刚想说…我要你,奈何话到嘴边又被自己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知道有些话…不能说,这样对谁都好。
沉默半响,现下的情况,我除了抱紧一点,又能做点什么呢?
我什么都做不了,真没用。
“……”
“小姐,你咬我吧,咬到你消气为止。”
我把手腕伸到她的嘴边。
郝裕娜楞了半响,没有动作。
“咬吧!”
她动了,柔唇轻触手腕的一刹,感觉是那么的温柔滑腻,却在下一秒,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力道。
“啊……!”
见我呼痛,郝裕娜非但没有收力,反而加强了攻势。
接着,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涓涓热流滑过我的手腕,流向指尖,滴落在她的裙上。
淡淡的血腥味近似于麻醉剂,迫使郝裕娜猛地松口,惊呼一声。
我痛苦的笑着:“怎么样,解气了没?”
我抬起袖口,擦着她嘴边的血渍。
她抬起我受伤的手:“对不起……”
吻,亲吻,她开始亲吻我的伤口,吻干了流淌的血液。
我痴痴的看着她,不知该怎样拒绝。
“小姐…不用这样…”
那一晚,我流了很多血,尽皆被她吻干了。
我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有的只是触目惊心的画面,现在的她,还是那个从不为别人着想的大小姐吗?
不知是出于感激,亦或是其他情愫,我吻向了她的额头,吻了很久,比演播厅的那一次,还要久上一倍不止,而且第一次…我没有任何目的,单纯的想送出这枚吻,就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