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送完楚熠，回到县主府，就被三哥沈晋明叫去了书房。</p>
“你告诉哥哥实话，熠王殿下……可曾说过他喜欢你？”</p>
刚进书房的门，冷不丁听见亲哥问出这句话，沈姝脚下一个趔趄。</p>
她心虚站住脚，睁大眼睛摇头。</p>
“没有！当然没有！熠王殿下怎会喜欢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否认。</p>
沈晋明蹙眉打量着她：“当真？”</p>
“自然当真。”</p>
沈姝边点头，边心虚垂下眼眸。</p>
她看见桌子上放着各色点心，装作若无其事走到桌旁，随手捻起一块杏花糕，状似不经意地问：“哥哥怎会突然如此问？”</p>
沈晋明见她一进书房，就冲着那些点心去，眉头拧得更紧。</p>
“那你可是思慕于他？”他沉声又问。</p>
“呃……”</p>
这话问的沈姝更加猝不及防。</p>
害她直接把刚吃进嘴里的杏花糕一口咽了下去。</p>
“呃……咳咳咳……”</p>
沈姝小脸通红，不知是被噎得，还是臊的。</p>
她边咳嗽边猛锤心口，手忙脚乱倒水。</p>
这种异常反应，看得沈晋明眉心直跳。</p>
“你果真思慕于他。”沈晋明下了定论。</p>
“咳……咳……咳……”</p>
沈姝呛咳出声，连忙摆手，脸色通红，却坚决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p>
“没有你这么心虚做什么？”</p>
沈晋明曲指叩了叩桌面，恨铁不成钢道：“我原以为你对他只有崇拜之情，没想到你竟还有别的心思……”</p>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缓过神来的沈姝匆忙打断：“哥哥说的对！我对他，就跟对哥哥是一样的，心生崇拜。”</p>
她说着，“啪”的拍在桌子上，大声质问：“哥哥突然说我思慕他，就跟在说我思慕你一样，能不吓一跳吗？我这哪是在心虚，这是被吓的，吓的！”</p>
陡然被惊了一跳的沈晋明：……</p>
见她这般理直气壮，听上去好似还真是这么个理。</p>
他总算松了口气：“不是就不是，姑娘家的，胡说八道什么？吼那么大声做什么。”</p>
虽是埋怨的语气，却重新恢复惯常的宠溺，全然不似方才那样咄咄逼人。</p>
沈姝心下微松。</p>
冷不丁的，她终于注意到桌子上那些盛着糕点的盒子——</p>
花纹繁复、质地华贵，一看就像是外头送来的，而非自家厨上做的。</p>
沈姝想起楚熠刚走。</p>
他走之前还送她糖莲子。</p>
糖莲子……</p>
寓意颇有些特别的糖莲子……</p>
直到这刻，沈姝终于想到什么，神经再次绷得极紧。</p>
“哥、哥哥，你怎会突然问起这个？你、你不会是、是听、听熠王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p>
她话还没问完，就见自家哥哥点了点头：“我是听了他的话，误会了，误会大了。”</p>
沈姝心里一虚。</p>
很虚。</p>
非常虚。</p>
她滚了滚喉咙，攥紧手心：“误、误会什么……”</p>
就连声音都有些虚颤。</p>
沈晋明犹自沉浸在方才对熠王的“误会”当中，并未发现自家妹妹的异状。</p>
他叹息一声，把方才在书房里，拒绝熠王邀约之事说了一遍。</p>
沈姝听到最后，终于默默松了口气。</p>
“你说……”沈晋明说到最后，抬眸看向她：“如今熠王正值用人之际，又如此求才若渴亲自登门相邀，我却因着自己胡思乱想，以为他对你居心叵测，还因此拒绝了他，于情于理……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p>
沈姝很想赞亲哥一句，告诉他“你没胡思乱想，你猜很对，做的一点都不为过。”</p>
可是，她刚才已经否认了一切——</p>
绝不能主动招供，打自己的脸。</p>
更何况，她听见熠王邀请哥哥去北衙做事，查的是承恩公府一案。</p>
他还允诺哥哥可以易容隐藏身份……</p>
只要哥哥进北衙，他们兄妹就能掌握这桩案子的第一手资料。</p>
眼下，“前世”之事，除了楚湛以外，便只有他们兄妹二人知道。</p>
太子的险恶嘴脸，还未暴露在人前。</p>
能掌握第一手资料，就意味着可以及时提醒熠王，规避风险。</p>
简直是瞌睡送枕头的好事。</p>
沈姝飞快地思索一番，自动忽略先前那股让她慌乱无措的模糊情愫。</p>
她清了清嗓：“我觉得，哥哥此番委实做的……嗯……有些不大妥当。而且，先前因为他是哥哥的上官，我在他面前，也曾说过哥哥对云疆很熟的话……”</p>
沈姝话没说完——</p>
“什么？你对他说过……我对云疆很熟？”沈晋明腾地站起身。</p>
沈姝不明所以点了点头。</p>
“哎呀！”沈晋明一拍桌子：“我刚在他面前强调数次，我对云疆不熟！”</p>
沈姝眉心跳了跳。</p>
她倏然想起方才，自己在熠王面前，夸赞哥哥的话：“能为殿下出份力，哥哥也是极愿意的。”</p>
愿意……</p>
极愿意……</p>
沈姝懊恼地咬唇，揉了揉自己的脸。</p>
她抬眸看向沈晋明，求助地问：“哥……怎么办，我、我方才还在殿下面前说，说你很愿意为他做事……”</p>
沈晋明像被雷劈了似得，望着自家妹妹。</p>
“你对为兄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坑我？”</p>
沈姝很无辜：“我原想着他是哥哥上官，所以……”</p>
兄妹两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p>
半晌，沈晋明十分认真地问道：“熠王殿下……是个很记仇的人吗？”</p>
“大概……也许……不会吧。”沈姝摸了摸荷包里那几颗糖莲子，不大确定地回答道。</p>
*</p>
北衙，北狱。</p>
北衙总部的北狱，并不在皇城里，反而设在京郊庄子上。</p>
楚熠从县主府出来，便直接去了北狱。</p>
京城北狱的结构，一如肃城，是建在京郊某个隐秘庄子下的地下城。</p>
周进喜被楚熠安排的人，从宫里带出来，便直接被带进了这里。</p>
楚熠神情冷肃，沿着暗门后的阶梯，层层向下。</p>
刚走进北狱的地下广场，一脸疲惫的暮和，便迎了上来。</p>
“已经审得差不多了，嘴巴很硬，什么都没吐口，只说那两本医书从他接手时便是如此，不过倒是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两本医书，是李唯忠死后，皇上从太后娘娘那里得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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