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了秀珠替我送送”
话是问不下去了窦涟漪也算明白过來即使沒有外人有些事也不便说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入冬过后天气越來越寒冷天空阴阴的皇宫的红墙绿瓦琉璃顶也如同染上了一层沉重的阴霾明媚不起來
人的心情也随之阴晴不定
更糟糕的是太后的风湿骨痛日渐严重了玄寂离深感忧心找來众多太医商讨怎么办时其中一名太医提出泡温泉法或许可以一试他一听眼前顿时一亮地处城郊的行宫别院华清宫不仅风景秀丽又是温泉胜地当即决定移居华清宫
农历十月初八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这天除了几位无品级的夫人太后与皇帝皇后外加整个后宫嫔妃分乘皇家马车浩浩荡荡前往帝家行宫别院
华清宫共有四大宫殿分别是甘露殿、飞霜殿、风华殿和昭阳殿分别由太后、皇帝、皇后与皇贵妃住了其余又有大大小小的阁楼馆所余下妃嫔一人一处可谓皆大欢喜
晚膳设在宜春园相当于别院的畅春园大家济济一堂热闹非凡最为开心的便是太后了儿子儿媳环绕周围加上其中两位还怀着皇室子孙越怕觉得称心
吃罢各回各处亲自送走太后玄寂离向着不远处依命等着自己的女人招招手小小的人儿便活蹦乱跳地跑到了跟前
“走朕带你去飞霜殿泡温泉”他牵起她的手华眸染了重重笑意低醇的声线莫名地令她脸一红女人小声问:“一起泡吗”
玄寂离怔了怔方弄明白她的扭捏因何而起不禁扬唇坏坏地一笑:“这个是自然怎么你不愿意”
要不要问得这么直接啊她在心中不住地腹悱说愿意吧实在是难为情说不愿意吧又非本意
“今晚难得月色迷离不如走着回去吧”窦涟漪本是顾左右而言它话一出口心中已充满了期待与心爱的人月下漫步还有比这更令人陶醉的事吗
眸薄染欢喜他懒懒地应下了:“行依你”
这里虽然不比皇宫富丽堂璜然江南水乡与皇家气势揉合在一起别有一种意趣
两人牵着手走在如水的月光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相干这一刻她才有了一双人的感觉“真好”这一声由衷而叹
“四儿若是喜欢朕往后天天陪你出來散步”他又何尝不喜欢偏头被她脸上满足的光晕打动
可以吗她有些怀疑正要开口李莲成出现在视线里心中叹了一口气:说來就來了
“什么事”这个时候若不是大事李莲成断不敢打扰
果然李莲成陪着笑小心地回禀:“婉妃娘娘闹脾气又说身子不爽请皇上去一趟”
“又为什么闹”杜婉莹自从被如意袭击后胎象一直不大稳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大玄寂离也觉头疼
李莲成瞥了一眼旁边的窦涟漪嘴角的笑意更加小意了:“婉妃不是给分在霁月馆吗嫌它离皇上的飞霜殿远了一些不肯住进去”
“那她想住在哪需要朕给她腾地吗”好不容易清静一下又被这些琐事给破坏了男人有些恼了
李莲成不敢接话窦涟漪记起來了方才在席间杜婉莹便闹过一回说自己还不如一个嫔妾便抬起手抹平他皱着的眉头:“我和婉妃换一换吧”
分给她的镂云居是离他最近的住所听说里面的温泉池虽比不上四大殿豪华却很特别温泉池里养了一些小鱼儿一边泡温泉一边逗着鱼想想都觉得好玩可惜她是体验不到了
“每次都是你让朕真的有亏与你”与他而言自是希望将世上最好的东西捧给她只是往往不能尽随心意
窦涟漪又何尝不惋惜好好的月下漫步是进行不下去了她不是圣母如果不是看在女人有了身孕的份上她绝不会将心上人拱手相让“婉妃的孩子要紧莫要让她等急了”口中催促着手却半天不愿放开
“让李莲成送你回去朕明日必來陪你”他忍痛抽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金口一开近乎信誓旦旦
她垫起脚尖附在他的耳边:“好我明儿陪皇上泡温泉”说完转身跑开了留下一道动人的背影令他凝视许久直到淡出了视线这才不得不挪动脚步
窦涟漪想自己走走令李莲成不必送了就连秀珠和素云也只让远远地跟着
行至假山处突然听到呻吟声时断时续吓了她一跳
“主子怎么啦”秀珠和素云看见她站住了怕是有事双双赶了上來
她冲着假山后扬扬下巴:“你们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里面”秀珠和素云也听到了相视一眼便小心地探了过去
“主子这里躺着一个人浑身是伤”
沒过一会便传过來秀珠的惊呼声窦涟漪一听眼皮儿一跳也跟了过去果见地上躺着血肉模糊的一堆衣衫撒成了碎片又满面血污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是宫女素常的衣裳
她试着撩开碎布饶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在看到宫女身上青一块紫一片的淤斑时仍不禁倒抽了一凉气谁下手这么重
“快抬回去再请徐太医來看看”皇室移居太医院自然派员跟进徐怀玉是安景凉亲点的否则凭她还未必能安排他跟过來
及至将受伤的宫女运回霁月馆立即着小英子去请太医这边秀珠和素云便帮着擦拭身体一边擦一边骂那个下手的人不是东西
刚刚擦拭完结徐怀玉便到了查看了伤情一向不疾不徐的人脸上也露出了愤慨之色
“怎么样”
徐怀玉摇摇头:“身上的伤除了掐痕还有熏香烧灼的致命的是脖子上的勒痕沒救了”
“怎么会这样”窦涟漪像吞了一只苍蝇似地觉得恶心到底是谁这么龌齪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法摧残一位手无寸铁的宫女
窦涟漪俯下身去趴在宫女的耳边问:“能听见吗”半天不见回音这才发现一直低吟不断的宫女不知何时沒了声音
“断气了”徐怀玉上前探了探鼻息下了断语
线索就这么断了整个霁月馆笼罩了一层悲愤之色初來的喜悦已荡然无存
“徐太医有劳了”送走徐太医她吩咐小英子:“你去找來这边管事的姑姑我有话要问她”自己带着秀珠二人给死去的宫女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不看还好这一看浑身竟无一块好肉越怕气愤不已
秀珠与素云物伤其类心中的愤怒更不在话下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小英子便带了管事姑姑來约摸三十來岁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尤其是脸部线条钢硬得很一看便不是好想与的角色
“奴婢严冬梅见过俪嫔娘娘”面子上倒是很客气
窦涟漪已然端坐在阔背红木椅上足足盯了她数分钟对方微屈着膝视线略略下垂谦恭但并无害怕
“这宫女死了你竟然一点也不好奇么”倒是窦涟漪觉得十二分的好奇从一进來严冬梅看到平躺在那的宫女竟无一丝一毫的惊慌与惊异除非她早有预料
严冬梅略略抬眸恭敬有加却反问一句:“宫里死个把宫女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听口气倒是她窦涟漪大惊小怪了
啪的一声有人从椅子上弹了起來
“谁说的宫女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若不是沒办法谁家愿意把心尖子送到宫里來当奴才你自己也是宫女不过是年头长了掌了事竟如此不顾底下人的死活实在是叫人心寒”她越说越來气声音不由自主地拨高了几度“你说她到底犯了什么事竟让人如此折磨致死”
“她”谁也沒发觉严冬梅的眼底早已变幻了几道神色最后呈现在人前的仍是先前的冷漠和无所谓:“她打碎了几只碗还不服管教”
呵呵
窦涟漪不怒反笑:“就因为几只碗你们就将一个人活活折磨死谁给你们的权利就算皇上也不敢如此草菅人命”
“娘娘教训得是奴婢谨记在心以后一定注意如今行宫突然來了这么多人奴婢事务繁杂方才太后差人來传因娘娘这催得紧便先赶來了您看”一番话进退有度滴水不漏最后还搬了太后出來
窦涟漪觉得当个掌事宫女委实太委屈人家了“既是太后有传你快去吧顺便叫几个人來抬出去好生安葬了”
“是奴婢马上去办”
严冬梅态度找不出任何疏漏却又处处带着软钉子地应声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