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第二天上午,南宁城南门,
秋日的金色朝阳晃动着所有人的眼,城头上鼓声阵阵,直冲云霄,一万五千余名近卫营战士从马场出來,经过南宁城头,向西而去,
近卫营内外两营,内营为四个大队,此次外营全军出动,内营一分为二,青龙,白虎直接听命统领府,自然也在随军之列,但玄武和朱雀则听命于太后,这次刺后风波还沒平息,陶雨只会嫌帝宫的防卫力量不够,不要求吴明留人就算好的,断不会再从玄武与朱雀两队抽调出一兵一卒來襄助西征的,一万五千余名马上健儿从营地出來,队伍逶迤西去,城头鼓声咚咚,旌旗招展,
祝淮和祝玉清立于城头,两人在一片旌旗下边,默默地看着这支西征队伍,鼓声不停,击在所有人的心坎上,父女二人心头却各有一番滋味,
吴明骑在南望身上,紧了紧身上的赤宵,把长枪横放于马背上,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城头上的丞相和妻子,抱着长枪行了一礼,正要转身而走,城门洞里突然冲出一骑,马上的骑士大声道:“大人,等等,”
吴明定睛一看,來人却是杨雄,他怔了怔,杨雄现在來找我有什么事,正想着,杨雄已经纵马如飞,到了他身前,大概跑得太急,他猛地勒住马,那马顿时长身人立,痛嘶不已,他跳下來马來,行了一礼道:“大人,”
吴明笑了起來,心头也掠过一丝暖流,自己和杨雄终究还算得上患难之交,陶雨现在对自己大为疏远,他这个玄武队正却巴巴的來送自己,回去肯定会被陶雨怪罪,他连忙把长枪挂在马上,跳下马道:“杨兄,你能來送我,真是荣幸啊,”
杨雄望了一眼逶迤而去的大军,眼中的神往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叹了口气道:“大人,属下在这里预祝你旗开得胜了,”他说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吴明连忙把他扶起來道:“杨兄,客气了,”杨雄抬起头來,突道:“大人,这次西征你可有把握,”
近卫营名义上是一个整体,杨雄虽是四品将军,手上并沒实权,代表近卫营的只能是吴明,所以军议他并沒参加,在他面前吴明实在不想打肿脸充胖子,闻言苦笑道:“不瞒你说,并无把握,好在丞相要求的只是拖住廖石就成,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杨雄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对马草原上,平坦之极,几乎沒什么遮掩物,骑兵的速度又是极快的,丞相说得好听,但实施起來恐怕就沒那么简单了,”
他说的甚是小声,周围人声嘈杂,鼓声隆隆,所有人都以为两人在话别,自然不疑有他,吴明道:“这个自然,但要拖住廖石的骑兵,算來算去,也就只有我们近卫营的骑兵了,”他说着,看了城头上的祝淮一眼,想到对方把这么重要的任务给他,虽然沒有把握,但心头也难免有些得意,
杨雄叹了口气道:“大人,近卫营这几年苦心经营,才有这么点实力,你难道就忍心这么拉出去,全部拼光么,到时候,我们如何立足,”
这话如同一桶冷水,把吴明从头到脚浇了个统透,抬头一看,就见到杨雄也是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他心头一凛,想了想道:“不知杨兄可有何计策教我,”
杨雄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欧阳丞相,那能三步成策,但我却知道,以大人你的脾气,尽力保存实力的话说出來你也不会听,所以只能给你建议了,”
吴明脸上虽然声色不动,心下却转着念头,杨雄许是心忧一万五千外营兄弟的安危,完全沒注意自己话里的语病,这尽力保存实力的话,肯定是陶雨指使他來向自己进言的吧,不过自己现在和她已是隔了老大一层,陶雨竟然会來关心自己,倒真难得,
他想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显现出來,心下也漾起一丝暖意,正要说两句感谢的话,猛地看到杨雄吞吞吐吐的样子,心头咯噔一声,不对,如果陶雨真关心自己,杨雄肯定不会如此小心在意,他交代杨雄的时候,肯定说了许多不便自己入耳的话,只是他想來想去,仍搞不明白陶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心下转着念头,嘴里仍然道:“杨兄但说无妨,”
“骑战之道,首重一个势,势胜则士气足,三军勇气倍增,对马草原上一马平川,传统的游击,工事防御肯定行不通,进攻是最好的防御,也惟有进攻,才有一线生机,死中求活,”
不论杨雄是不是陶雨派來谗言自己的,但这几句话却是中肯之极,吴明心悦诚服的行了一礼道:“杨兄金玉良言,小子记下了,”
杨雄看着吴明,过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大人,你现在越來越有大将之风了,这段时间我还专门扪心自问过,如果我处在你这个位置,能不能比你干得更好,”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道:“然而自知之明却告诉我,如果不自欺欺人的话,答案是肯定不行,”
杨雄满脑子忠义,那有什么野心,所谓的扪心自问,肯定也是陶雨从中挑唆的吧,吴明摸了摸鼻子,笑道:“杨兄客气了,”
杨雄摇了摇头,继续道:“你骨子里的仁义,让所有人,包括你的对手都对你十分放心,知道只要不做出违背你底线的事,你手里的剑永远都装在鞘里的,不会危及任何人,更难得是,你沒有那些世家的陋俗之风,爱纳人言……”
他越说越不像话,吴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止住他道:“好了,好了,杨兄你别拍我了,再说下去,我可直接飘到对马草原,连脚力都省了,沒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马屁功夫倒是大涨,”
这句打趣话倒让杨雄也笑了起來,他叹了口气,最后一句还是沒能忍住:“这也许是丞相和娘娘都放心让出权利在你手里的重要原因吧,”
他这话一出口,吴明只觉得呼啦一声,围绕在心头的层层疑云顿时跑了个干净,记得自己和小清结婚前,陶雨还专门劝自己接受这桩婚姻,当时她给的理由时,融入江南世家,侍机发展实力,但自己婚后,由于丞相的离间,自己反而和她生出了嫌隙,以她的精明,肯定也料到了这点可能,这么说,自己独立成第三方势力也在她的算计之中了,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暗自苦笑了一声,也许杨雄说得是对的,娘娘和丞相都清楚自己性格,知道自己就算权利再大也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危害,自己“烂好人”的名声,看來有时候还真成了护身符了,
猛地,他怔住了,现在朝堂之上,帝后党虽然势力大增,但较丞相仍然大有不如,自己这个和稀泥的一旦倒台,娘娘和丞相的矛盾就沒了缓冲,针尖对麦芒之下,帝后党肯定得一败涂地,看來杨雄劝自己保存实力,恐怕还真是陶雨的肺腑之言,想到这里,他心头的那丝感动也渐渐淡去,淡淡地道:“好了,杨兄还有什么嘱托么,沒了我可要走了,”
杨雄怔了怔,大概也有点不明白吴明怎么突然态度大改,他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道:“大人,枪乃百兵之王,寸长寸强,马上作战,赤宵终究不便,属下就把这本《杨家枪十二要》赠送于你,希望能对你西征有所助益,”
“什么,”
吴明吓了一跳,连连推辞道:“杨兄,《杨家枪十二要》乃杨家不传之秘,怎么能胡乱送人,使不得的,”杨雄叹了口气,把书重重拍在他手里,也难得开了句玩笑:“放心,这只是手抄本,正本在我这里的,”他这明显就是在瞎扯了,大家在乎的是这书里的内容,而不是手抄或者正本,这有什么关系,
吴明那里还有闲心和他取笑,捧着书,却几乎要落泪,和杨雄认识也快四年了,当时自己为了诓他投靠陶雨,还耍了些小心思,四年过去了,他却变成了陶雨的心腹,而自己却莫名其妙的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但杨雄的磊落胸怀却一直沒有变过,亏自己还经常猜测于他,他把书揣进怀里道:“杨兄,咱们是一起南征回來的生死弟兄,我要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感激的话我不多说,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杨雄见他接受了书,眼中却露出一丝笑意,他松了口气道:“大人,你可要争气啊,属下等你凯旋归來,咱们一起喝酒,”
吴明也笑了起來:“好,菲儿姐的厨艺,我也好久沒尝过了,到时候在你家请客,你可不准赖帐,”
提到雷菲儿,杨雄也是一脸幸福,笑道:“大人,你就别消遣了,夫人的厨艺可谓是一绝,拙荆与之相比,不啻以筵扣钟,你现在口味肯定已经养刁了,到时吃起來如同嚼蜡,你可别嫌弃,”
杨雄和雷菲儿结为夫妻后,两人一个为虎门后裔,一个为圣地代言人,顺理成章的成了陶雨的心腹,这几年吴明和两人的走动已是日渐稀少,南征一起回來的几人,田洪夫妻被祝淮远调到福州训练灵兽兵,只能偶尔通下信,也不知道这次西征能不能见到他,葛义虽是赵家的奴仆身份,以前还和自己多有不睦,但这几年兢兢业业,和杨易把青龙和白虎二队管理得井井有条,反倒和自己走得最近了,人生的际遇有时真让人感叹,其实,杨雄夫妇应该也很看重自己和另外几位队正的关系吧,否则,他也不会巴巴的跑來送自己书了,
如田洪,简飞扬者喜欢把什么事都挂在嘴边,而葛义,杨雄却喜欢闷在心里,吴明心下大为感动,握住他的手:“会的,我一定会平安回來的,你们就准备好酒席吧,”
两人同时看着,却发现对方眼里都有泪花闪动,
“咚,,咚,,”鼓声越來越急,吴明抬头一看,就见到队伍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葛义和杨易二人带着一大群近卫营战士骑在马上,把他和杨雄围在路中,显然还在等他,他和杨雄互击了下掌,大声道:“杨兄,我先走了,拙荆的安全,你也多费下心,”
现在青龙,白虎两队可说是倾巢而出,统领府的护卫自然只有玄武和朱雀代劳了,杨雄点了点头,笑道:“这是自然,”
吴明戴上了头盔,想了想,最终还是轻声嘱托道:“你去告诉娘娘,西征关系到朝廷的百年大计,望娘娘也看明白这一点,尽力配合丞相,”
杨雄噎了一噎道:“大人,你放心吧,娘娘颇有主见,不是那种发长识短之人,你请安心,”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吴明大为安心,再次朝城头上的妻子招了招手,他拔出赤宵朝空中一指,“出发,”五百名近卫营战士同声暴喝,簇拥着他追上了前面的骑兵,浩浩荡荡向西而去,
马蹄声由近及远,和着鼓声,如闷雷一般滚过天际,一路朝西碾压过去,在鼓声中,祝玉清矗立城头,望着那催马疾驰的高大背影,已是泪眼婆娑,
※※※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许多人认为西出阳关的典故就出自这里,其实不然,西出阳关最早应该是周穆王,
《列子?周穆王》记载:“穆王不恤国是,不乐臣妾,肆意远游,命驾八骏之乘……遂宾于西王母,觞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天子瑶,王和之,其辞哀焉,
周穆王驾八骏之乘,邂逅了西王母,咱们这个呆子主角驾七段马王,一路冲将过去,会撞见什么呢,
沒到四千字哦,别说我骗钱,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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