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回到临时驻地时,天已经黑尽了,胡乱的在伙夫营用了晚饭,吴明就开始动手收拾,本來收拾东西之类的,可以叫辎重营來帮忙,但他自己动手惯了,也沒去麻烦人家,再说了,他也不喜欢让一群爷们胡乱翻自己的衣物,
明日就可以班师回朝的事,现在已经传遍全军,整个营地都是一片欢声笑语,这次南征异常的顺利,三个月不到,就拿下了祝玉龙耗时一年都未曾攻下的广阳城,这里,广阳城疲惫不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是南蛮人在海军初战失利后,后來竟然销声匿迹了,如果真要卷土重來,吴明还真沒把握重新再击败对方一次,
只是,南蛮人为何如此,难道是因为波斯,但波斯已经退兵了啊,
正在胡乱想着心事,营帐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战士的声音:“大人,羊君來找你,”
“羊君,,”
发现羊君和开尔的真实身份后,吴明自然不敢怠慢,立马把两人找來追问,好在他们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后,倒是非常光棍,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确实是北蒙的皇室狼卫,专门负责保护世子那颜达的,至于留到这里的目的,两人支吾了半天,才缓缓道來,首要自然是
把南汉的最新情况向那颜达汇报,最重要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轩辕灵,
轩辕灵是前朝公主,更被北汉绑架过,那颜达担心她安全问題,就把随身的两个狼卫都丢到了南宁,吴明顿时苦笑,都说爱情容易让人失常,看來果然如此,就连这个大名鼎鼎的北蒙世子都不能免俗,
不过那颜达真想娶轩辕灵,吴明肯定第一个不同意,他毕竟是來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受一夫一妻制的观念影响甚深,所以对轩辕灵自然也沒有什么占有欲,主要是北蒙和南汉相距实在太过遥远,而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凡是远嫁国外的公主,很难得到一个善终的,所以一提到这事,他心里就隐约有点反感,
捅穿了这层窗户纸后,吴明也沒为难这两人,只是好酒好肉的供着,但却限制了两人自由,好在他们也明白身份的转变,每天就蹲在营帐里,打坐练气,吴明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羊君这么晚了,还來找自己做什么,
他心头想着,胡乱的把衣物往床上一丢,撩开帐帘就走了出去,羊君仍然酷酷地站在外面,看见吴明出來了,他躬身行了一礼道:“吴大人,”
吴明道:“羊兄,明日就要班师回朝了,到了南宁,你还是早点回北蒙吧,我也不为难你,”羊君摇了下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然后递给吴明道:“吴大人,本來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想了想,既然这是公子写给你的,还是交给你为好,”
“什么东西,”吴明嘀咕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吴大人安好:收到來函,时感羞愧,以致每次提笔,都难以成文,两个属下懵懂无知,让你多有误会,深感汗颜,小王已至南宁,但祝丞相竟然忙于国事,避而不见,麻烦你修书一封,代为引荐,”
这竟然是那颜达写给自己的,吴明发现羊君等人身份时,就用羊君养的间鸽给那颜达去过信,说明自己已经发现了羊君身份,那颜达一直沒有反应,现在信是回了,直接说他已经到了南宁,还要自己代为引见,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眉头大皱,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但心头疑惑却是越來越深,那颜达既然又到了南宁,稍微一猜就能知道他的目的,现在北蒙局势紧张,西都兰宁和东都日泽拉之间的对峙日益明显,北蒙也是濒临分裂,他肯定是來寻求支持的了,
但那颜达到南宁來做什么,南汉跟北蒙西部并不接壤啊,
猛地,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是了,南汉虽然和北蒙不接壤,但西北三省跟北蒙接壤啊,但他不直接去找何啸天,跑南宁來什么,最纳闷的是,这个权倾北蒙的世子都放下身段主动來南宁了,为什么祝淮还避而不见,难道真是忙于国事,那也太笑话了,最近这段时间,就算他经常被请愿队伍堵在府内,但也不可能连接待那颜达的时间也沒有,
他想了半天,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对羊君道:“羊兄,此事我知道了,不过明天就要班师回朝了,现在修书给丞相,信上也说不清楚,还不如赶到南宁再说,”
羊君想了想,觉得吴明说得也是颇有道理,他深施了一礼道:“如此,麻烦吴大人了,”
送走了羊君,吴明钻进了营帐,仍拿着那张信纸呆呆出神,他甩了甩脑袋,只觉得头大如斗,脑袋里如同装满了糨糊,越想越是糊涂,还沒回南宁,自己已经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搞得云里雾里了,心头不由对祝淮,陶雨这些人佩服不已,这得每天想多少事啊,才能做到算无遗策,知己知彼,
正自想着,忽然听得头顶有一种奇怪的声音,然后听到“扑哧”一声轻笑,紧接着,一股劲风从头顶袭來,
有刺客,,
吴明右手还抓着那张纸条,自然來不及拔剑了,那股劲风來得太急,他也不敢抬头去看,只怕一看就躲不过,要人老命了,
好在他就站在营帐边上,左手已是顺势一推,左手的力量虽然不是太大,但借了这股力量,一个懒驴打滚,人已借此滚开了两尺,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一条鞭子正抽在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那根平时自己常坐的椅子顿时被一下抽成了两截,木屑纷飞中,鞭势不减,“啪”的一声击在地面上,顿时泥土飞溅,如果他躲得慢一点,恐怕和那张椅子的下场毫无区别,
吴明又惊又怒,左手在地上一按,一个“鲤鱼打挺”,人已经一跃而起,右手的赤宵随之出鞘,跟着已横着斩去,这人如此恶毒,自己下手也不必留情,刚才这一鞭的力量如此大,对方肯定得跟着从上面一跃而下,然后跟踪追击,他这一下以逸待劳,正是料敌先机,想到这里,吴明心头也是暗自得意,
那知这一剑刺出,却刺了个空,赤宵剑势不绝,只听得“哧”的一声,正斫在营帐上,那营帐顿时被刺了个大口子,那人居然沒有下來,这让吴明不由大吃一惊,这人在干什么\,好玩么,抬头一望,脑子顿时一晕,差点流鼻血,
只见优露莉正提着她那根雷霆长鞭,像个调皮的精灵一般的坐在营帐的框绳上,两只白生生的大腿更是在上面晃啊晃的,全然不在意自己是否已经走光了,看见吴明抬头望过來,这小妮子又是“噗嗤”一笑,“都说吴大人文武双全,我怎么看都是个呆子,”
吴明哭笑不得,连忙垂下了头,心头默念着“非礼勿视”,气道:“优露莉姑娘,你还是下來吧,这么大冷的天,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么,”广阳地处东汉以南,现在虽然是隆冬,但仍然不大冷,优露莉更是罕见的七段高手,自然不可能着凉,吴明这话,主要是想提醒这小妮子注意仪态,
“你这是关心我么,”优露莉的话里已有掩藏不住的喜意,只听得一阵轻响,她已轻飘飘地跳了下來,落地之后点尘不惊,吴明吓了一跳,忖道:“这小妮子的轻身功夫又长进了,帕莫莉在她身上下的心血可真不少,”
他把赤宵还进鞘内,然后从营帐的角落里搬出两张椅子,指着椅子道:“坐下说吧,站着多累,”
优露莉却如同一根标枪似动也不动,倔强地道:“你还沒回答我刚才的话呢,”吴明顿时噎住,如果是其他人问他这话,他恐怕立马撵人,但南征归途中,两人纠缠不清的恩怨,到现在都说不清到底谁欠谁的,而且他还莫名其妙的欠对方两个条件,甚至连酒道士都委托过,让他对这小妮子多加照顾,强行赶人肯定是不行的,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优露莉姑娘,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了,”
优露莉呆了呆,眼中似乎也带上了点湿意,咬着嘴唇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吴明怔了怔,还沒反应过來,对方却似伤心过度,一个踉跄朝自己倒了过來,他吓了一跳,只道这小妮子沒站稳,连忙伸手去扶,心中却蓦地一寒,
优露莉的右手,此时电光萦绕,“哧哧”做声,已然屈指朝自己的胸口袭來,
这小妮子电球的威力,吴明是深有体会,新河夜战时,它全力一击,砸得城墙一片狼籍,现在这电球看起來虽然细小得多,但上面电光隐隐,毫无防备之下被她抹上胸口,肯定也不是好玩的事,难道这小妮子今晚真是來刺杀自己,心下转着念头,手上可丝毫不慢,本能的就要再去拔剑抵挡,可赤宵却刚拔出一半,手却顿住了,而此时,优露莉带电的右手已欺进他胸口不足两尺,
赤宵锋利无匹,假如他要强行抵挡,固然闪不过优露莉这要命的一指,但对方肯定更惨,如此和身扑來,肯定得身首异处,可是手一触上剑柄的一刹那,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心中却犹豫起來,不光说自己欠下对方太多的人情债,只说酒道士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自己就不能对她动手,现在出手的话,已经沒办法拿捏分寸,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不,不能杀她,就算这小妮子真的要我命,
优露莉的动作很快,只一个闪念间,她人已经撞到了吴明的胸口上,吴明心头暗叹,同时也有点好笑,混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就算不得始终,但最大可能却是死在战场上,最不济也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做梦也沒想到会死在这小妮子的手上,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他不由闭上了眼,罢了,她要杀就杀吧,
但预料中的死并沒到來,甚至连一丝触电的痛楚都沒有,他不由得睁开了眼,就见到对方纤细的右手电光萦绕,几乎是搁在自己胸口上,眼中泪光荧荧,玲珑有致的身子顿在原地,动也不动,见吴明睁开了眼,她骂道:“你不是威风得紧么,又破海军又攻南阳的,现在怎么成了怂蛋了,”
吴明脚下一错,已然后退一步,赤宵猛地出鞘,喝道:“现在动手也不迟,”
这一次是有备而发,赤宵矫夭如龙,金黄色光影一闪,已然架到了对方修长的脖子上,不由得怔了一怔,他本以为这小妮子既然是有备而來,自己这一剑过去,对方出于一个武者本能,肯定得做出反击或者逃窜的动作,到时候一旦战将起來,必然惊动外面的亲兵,如此一來,自己就可以借此机会送走优露莉了,只是赤宵一到,这小妮子竟也闭上了双眼,好在他对优露莉也沒起杀意,这一招既是虚招,自然收发由心,
他把剑收起了,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刀剑无情,万一惊慌之下不知轻重,说不准真可能一剑砍了你,”
尽管收回了赤宵,但剑气仍在优露莉奶油色的脖颈处割了一道小口子,上面已然沁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但她恍若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吴明,两滴泪水突地从脸上滚了下來,她哭了起來:“动手啊,你杀了我吧,一剑把我砍了最好,”
吴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扶住她,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妮子,他实在有点束手无策,
优露莉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你这个木头,笨蛋,天字号第一大傻瓜,当时既然不答应姑父,怎么转头又成亲了,人家真有那么讨厌么,”
这话來得太陡了,吴明本來看她哭得厉害,正要帮她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此时却如同踩着了钉子一般的跳到了一旁,他苦笑道:“优露莉姑娘娇俏可人,自然不可能让人生厌,”
优露莉却根本沒理她,只是站在那里,泪水还是一个劲地朝下掉,吴明更是沒了主意,求饶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要再哭,我沒被你山狗军追杀死,也沒被你们的海军丢到海里淹死,恐怕被你泪水纠结死了,”
优露莉终于笑了起來,却如梨花带雨,吴明心头一动,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道:“对了,这次还有谁和你一起來的,”优露莉擦干了泪水,但仍是老大不高兴,反问道:“你见到我就只有说这些的欲望,”
吴明顿时噎到,叹了口气道:“优露莉姑娘,你的心思,我岂会不明白,咱们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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