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尚书,尚书夫人,”音宜听了吕欣的话,也沒生气,盈盈的行了一个礼,“不知你们叫我回來有什么事,草民福薄,享受不起做小姐的生活,还是做个卑贱的草民自在,”
“音宜,”李桓看着他,多年身在高位的威严在他的语气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你是我的女儿,面前的是你的娘,说话怎可如此不懂规矩,”
“娘,呵呵,”音宜冷冷的笑來,看着吕欣挑起眉來,“我不知道,我竟然有个这样的娘亲,我的娘亲端庄娴熟,温婉沉静,面前这个为人刻薄,见自己夫君的女儿受苦,非但不怜惜,反而口出恶言,称其蛇鼠一窝,我怎么会有这样刻薄的娘亲,”
“再说,我如今十八,尚书夫人也不过三十载,难不成尚书夫人在十二岁便有了生育能力,也是可笑,”
“满口胡言,”听了她的话,吕欣猛地就弹了起來,气的柳眉倒竖,“这是谁养的沒有规矩的小畜生,”
“是啊,我也想问问,”音宜轻淡的挑起眼角來,声音却凌厉,“究竟是谁养的心狠手辣的畜生,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你说你们是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了,因为怎么不说自己是当今公主的父母,也看先帝饶不饶得你们,”
“反了,真是反了,”吕欣深深的吸了口气,“來人,把这个小蹄子给我拉下去,”
周围立即就围上來了一群人,音宜抬眼轻飘飘的看向李桓,“什么事都让女人做主,看來李尚书这些年活的很是窝囊啊,也罢,我就原谅了你,你也是身不由己,”
李桓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咬咬牙跟身边的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老爷,”吕欣在一旁叫道,“她骂我,”
“算了,”李桓冷冷的皱了眉,“一会儿蔺尚书就要來了,让他看到成什么体统,”
吕欣瞪着音宜,不情愿的坐下了,音宜看了她冷笑了一声,也到一旁坐下,何心敏低垂着眉眼,心中却是五味陈杂,这么些年,音宜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十分乖巧的模样,却不曾想过,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不过仔细想想,她一个小小的女孩,沒有家里人的帮助,在外面却有着自己的绣楼,认识了很多人,想來,应是也受了不少委屈的吧,
他们几个坐到一起,说是一家人,可是看起來却是如此的怪异,音宜冷冷的坐着,一言不发,李桓这次叫音宜回來,本是打算说些好话,让她乖巧的嫁到蔺府,如今见她如此不知好歹,也沒了说话的心思,冷冷的喝着茶水,
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听着外面的人來回话,“老爷,蔺尚书和蔺少爷到了,”
李桓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的瞥了一眼音宜,然后说道,“请,”
音宜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來,李尚书打的竟然是这样的主意,想让那两个人回心转意吗,
天气很冷,外面的树枝上都挂着细小的冰渣,那是家丁们清扫了积雪后剩下的雪珠凝结而成的,晶莹剔透,冰凉彻骨,
蔺贵跟在蔺良的身后,走进來的一瞬间眼睛便盯着音宜,竟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这个女子原本该是他的人,可是他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她愚弄了这么久,原本就要到手的东西,竟然就这样飞了,还让他白白被身边的人嗤笑,想起昨天蔺良打在他身上的板子,他就从心里疼到了脸上,
见蔺良走进去,李桓急忙就迎了上去,可是蔺良却沒有看他,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坐在前方的音宜,“这就是你要嫁给我儿子的人了,相貌还不错,怪不得这孽子对她念念不忘的,”
李桓愣了愣,蔺贵一直沒有看他,只是看着坐着的音宜,他不禁有些不满,但是眼前这状况又是他喜欢的,不由笑道,“却是小女了,是本官以前考虑不周,沒有带她去见你,不知蔺尚书觉得怎样,”
“觉得怎样,”音宜抬起眼看着李桓笑道,“李尚书说这话真像是在青楼挑姑娘一样,不过您说的也沒错,我本就是青楼女子,唉,”她叹了口气,“以前听那些恩客说这话也沒有什么感觉的,今日却是如此不适,想來是沒有习惯被自己的父亲当做青楼女子看吧,”
蔺良猛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原本看着音宜柔和下來的目光也在瞬间就冷了下來,黑着脸说道,“不知李尚书今天请老夫來有什么事,若是还是关于两家联姻的事,那就不要说了,我蔺家本是世家大族,怎会娶一个青楼女子进门,”
音宜轻轻笑了笑,蔺良厌恶的看过去,“大庭广众,不知廉耻,”
“在这里说话就是不知廉耻了,”音宜淡淡的说道,“那蔺尚书这廉耻的要求也太高了,”
“音宜,”李桓冷冷的叱道,“不许胡言,”
“说这些就算是胡言了,那我以往不知胡言过多少次了,不过那都是在母亲面前,您都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又怎会在意我说什么,现今倒是不一样了,你巴不得把我嫁过去,以免丢了你李家的脸,可你有沒有想过,把我嫁过去,你李桓的脸面是保住了,蔺府可怎么办哟,”
音宜也不看李桓的脸色,就这样一句句的说着,李桓的脸色越來越差,冷声道,“你给我闭嘴,”
“哎,李尚书你这可不对,”蔺良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眼角带着笑意,却是皱着眉头拦住了李桓,“既然李小姐要说话,你就该让她说完,这毕竟是她的事,我也想听听她的说法,”
音宜挑了挑眉角,一脸真挚的看着李桓,“父亲,我知道你担心我嫁不出去,我也知道,可是我这名声已经毁了,那天一过,几乎整个大历城都知道我与睿王爷的事了,我也是无法,不过您放心,即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我也不会连累您的,”
她转眼看了一眼蔺良,低了头,有些惭愧的说道,“却是连累了蔺尚书实在不该,只是为自己的孩子订了一门亲事,便惹上了这样的祸事,不过还好沒有酿成大错,要是真的等我进了门,还不知外人要怎么看待你们呢,我今天回來的时候还听外面的人嚼舌根子,说是蔺府后來真是越來越困顿了,竟然连娶妻都要娶一个青楼女子,想必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胡说八道,”蔺良狠狠的说道,瞪了一眼音宜,又看看身边的人,对着李桓说道,“我本看你人模狗样,一脸憨厚的样子,才接受你说的亲事,却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你自己的女儿进了青楼你都不知,你是在耍我,”
他又扭着头看着音宜,“你也不必说了,沦落到青楼还能这样说出來,也是不知廉耻到了极致,鬼才知道你们都在打什么主意,总之这件事沒得商量,蔺贵,我们走,”
蔺贵在他的身后,看了看音宜,他本以为今天來了,这事就有了转折,却沒想到还是要被蔺良拉走,他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蔺良,“父亲,”
“不必说了,”蔺良一巴掌就扇上了他的头,“你有沒有一点出息,她是青楼女子,”
“蔺尚书,”吕欣淡淡的开了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先不要急,我们坐下谈谈,”
蔺良站在那里沒有动,吕欣却笑了,“你不给李尚书一个面子,也得给我父亲一个面子不是,”
听到吕欣提到吕相,蔺良的脸色变了一变,站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我就给吕相一个面子,”
他到右边坐下,看着李桓道,“说吧,反正这亲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蔺尚书说这话未免过早了,”吕欣笑了笑说道,“我也知道尚书的顾虑,但是与李府结亲,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
音宜的心咯噔了一声,抿紧了唇,
“蔺府是大家族,这大历城的人们都知道,但是说实话,蔺家这两年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吕欣笑道,“自从蔺老将军沒了之后,朝廷对你们蔺家的态度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蔺良的脸色变了变,拿出长辈的姿态來,“虽然我跟你父亲有些交情,但是你若是在这样诋毁我们蔺家,老夫也不会饶了你,”
“是不是诋毁叔父自然晓得,我也是把叔父当自家人才说这样的话的,”吕欣淡淡的说道,“如今这局势,只有与李家联姻,投靠我父亲,蔺家的荣华才会久一些,”
音宜看了一眼蔺良,蔺良皱着眉头,可是显然已经被吕欣说动了,神色已经松动了不少,
真是个墙头草,沒有一点自己的主意,音宜心中暗骂一声,可是脸上却拿捏起一个笑來,偏头道,“李夫人纵然说的好,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
蔺良正拿不定主意,见她说话,急忙转过头去看着她,“你说,”
音宜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李夫人说话,句句是在替蔺尚书着想,可是实际上,不论你口中喊得叔父多么让尚书觉得亲昵,你始终,都是李家的主母,若是说在你心中蔺尚书比李家重要,我却是再也不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