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柔和的出奇,像是情人轻声的吟唱,带着耳畔微微甜腻湿润的耳语,脚步很轻,像是怕吵醒了怀中熟睡的人儿,一步一步小心的挪动,浅白的衣裳映着浅淡的眉目,幽幽摇晃,
妖媚的红衣人微微阖上眼睛,额间幽红的宝石与洁白的肌肤构成了一幅诡谲悲凉的画面,
漆黑的睫毛上一滴雨水顺着脸颊滚落下來,他还记得当年的那个浅白衣裳的小女孩儿,手里拿着半块儿小馒头,然后她扬起小脸儿笑靥盈盈的问他......
“哥哥,你怎么不吃饭呀,”
“我不饿,凤儿自己吃吧,”红衣裳的小小少年肿的粗粗的手腕,朝女孩儿笑笑,他的凤儿就是漂亮,就算是穿着脏兮兮的衣裳也像天上的小天使一般,就算让他跪死在这里,就算让他再吃多少苦头他都愿意替她承受,
“唔,哥哥不吃那凤儿也不吃,”小瓴凤赌气的背过身去,讨厌的哥哥,又想把饭都给她自己吃,她才不要,
“凤儿乖凤儿乖啦,哥哥吃好不好,凤儿......,”小少年擦擦脸上的污渍,扳过小瓴凤的小脑袋,
“噗嗤,”小瓴凤笑出声,纯真无邪的小脸儿上都是胜利后的洋洋得意,就连嘴角的一块儿淤青都跟着明媚了起來,“唔,这馒头好硬哦,凤儿以后会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好多好多的大馒头给哥哥吃,”
“凤儿真乖......”小少年紧紧搂着小瓴凤的脑袋,声音飘渺的像是宠溺,又像是决心......
“凤紫昙,凤紫昙,你快來呀,”他正坐在卿欣殿处理手下上报的事情,就听见门口一阵清脆的声音,他抬首看去一个浅白衣裳的美丽女孩一边跑一边笑着就冲了过來,那笑容说不出的明媚清秀,
“凤紫昙你看,这是什么,”女孩儿一只手缠上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举到他的眼前,扬扬手中的东西,
他低低笑一声,用手轻轻将女孩从他的身上拉下來,坐到他的身边,温柔的揉揉她的头发,半叹息般宠溺:“凤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应该安静一点呀,别老是大呼小叫的,你瞧瞧,下边还有人呢,还有,别老是沒大沒小的,要叫哥哥,要不就像他们一样,叫宫主,你呀......”
“哎呀哎呀,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喜欢叫你凤紫昙,”浅白衣裳的人儿双手捂着耳朵摇头任是他怎么哄就是不理他,唉......他不禁叹息,如今他好歹也是一宫之主了,还是这么宠着这丫头,也不知道这丫头何时才能长大,
“凤紫昙你看,这次出宫我找到了什么,”
“什么,”他疑惑着看看女孩手中的花,难不成这丫头出宫这么久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找这朵花,他抚额......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瓴凤笑笑,
“不知道,”他当然知道这是凤紫昙花,只是不明白这丫头带回这东西要做什么,
“咯咯......原來也有你凤紫昙不知道的事哦”瓴凤突然大笑起來,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有些湿润:“这是凤紫昙花哦,你知不知道它的名字跟你一样呢,也叫凤紫昙,我想要是在花园里种上一大片这样的花,一定很漂亮......”
“你出宫这么久就是为了找这朵花么,”他将那浅白衣裳的女孩紧紧搂在胸前,眼里尽是温柔......
“是呀,只要你开心就好,你管我出宫啊......”
是呀,只要你开心就好,如今你做出这般决绝的事情,也是为我开心就好么,
他静静地往前走着,走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了怀中的人儿,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到他的猩红衣裳上,洇开一朵朵妖娆绽放的曼珠沙华,长长的衣裙在竹林里摩挲初“沙沙”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回荡在竹林里,
蓦然间,空气里传來一阵阵空灵的吟唱,像是唱给曼珠沙华的梵歌一般......
“竹叶长,春雨细,凤紫昙漏声迢递,
惊细月,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浅色薄,双木重,惆怅红苑池阁,
红烛背,素纱垂,梦长空回泪......”
他继续往前走,却是不知该往何处而去,是百花谷,还是幽冥宫,哪里才是她该回去的地方,
“浅色薄,双木重,惆怅红苑池阁,
红烛背,素纱垂,梦长空回泪......”
“浅色薄,双木重,惆怅红苑池阁,
红烛背,素纱垂,梦长空回泪......”
耳畔的吟唱还在继续,她却是该回到哪儿去,
......
“竹叶长,春雨细,凤紫昙漏声迢递,
惊细月,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不要再唱了......”一双素雅的如同白玉的手将我从地上抱起來,抱在胸前,冰蓝的丝绦贴着我的脸颊,舒服的想让人睡觉,“对不起,我來晚了......”那人心疼的将我抱在怀里,用衣袖替我擦去脸颊上的污渍,
……
等我醒來之后也不知是多久以后了,只晓得周围都是晃晃悠悠的,而且身上还是说不出的酸痛,我甩甩脑袋,坐起身來,头疼的想恶心,我看看四周,是一个不大的地方,晃晃悠悠的,想必是在马车上,再看这马车,四壁及车顶皆是绣着金色蛟龙图案的青翠织锦,上面缀着大片大片的冰蓝色丝绦,虽是华丽至极,却也是清雅到了极致,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车厢的另一边,韩玉缘倚靠在车厢壁上,不知是不是在睡觉,
我什么也沒做,就在一边无声的打量着他,说起來,除了那个一身血红的人,他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恩......或者说,他和那人一样漂亮,他的恬淡和清冽如春风的美丽是那人沒有的,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安心,而不是那人一般的惊艳和诡谲......
想到那个红衣妖娆的人,心口突然传來一阵阵的抽痛......
“呵呵......看够了么,”我闻声突然被吓了一跳,眼前的人缓缓睁开眼睛,虽是调笑,眼底却清澈如明月,“我倒是从不晓得,公子兰影还有这般神奇的定身术呢,呵呵......”
我看着韩玉缘,不知道说什么,怎么也无法抑制心口的抽痛,不是那种用來形容心里难过的痛,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身体上的疼痛,好像是针扎一样,
我捂住心口,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这是怎么回事,”
“唉......”韩玉缘叹口气,“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盘膝坐在榻上,他坐到我的身后,手指轻抬,便褪下了我的外衣,
“你做什么,,”我捂着心口,皱眉呵斥他,我虽是被他强吻过,可那并非我自愿,他又怎能平白的如此随意的來脱我的衣裳,,
“你别动,我给你度些真气,能抑制你的疼痛,”说着他的掌心便抵上了我的后背,手掌清凉,输送着柔和如春风的真气:“你莫要着急,你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只是你要安心疗伤,如何,”
见他做的自然,我也不再抵抗,回了声“恩”便安静的将双手放在膝上,一边调理真气一边听他说,
“你可还记得你从沐娘那儿跑出來的事,”
“恩,”废话,我当然记得,这都不记得,当我是傻子么,不光这些,我还记得我是去了竹林,后來莫名听见了凤紫昙和瓴凤的对话,后來瓴凤就不知怎么了,屋子里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片,然后凤紫昙抱着瓴凤走了......
凤紫昙......
“凤月,你走罢,”
“去哪里都好,只是......别再让她见到你......”
......“啊......”
心口蓦然传來一阵剧烈的抽痛,我惊叫一声才发现原來不过是我的回忆罢了,只是那时候凤紫昙眼里的那股冰冷......我真的不敢想象......
“都告诉过你了不要再去想这个,又痛了,”身后清脆的声音倏然传进我的耳朵,
“啊,你说什么,”我一偏头:“你什么时候说过,”
“你坐好,专心一点,”我只好全心投入,调息自己的真气,话音从身后娓娓飘來:“真是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唉......”
“你说重点,我到底忘了什么,”我忍不住插嘴,
“你从沐娘那儿跑出來后,我本想去追你,结果宫里突然來人说是父皇突然有事召我回去,我不得已才离开了洛阳,后來等我回來的时候便看到了幽冥宫的人,我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你的下落,于是我就又赶到了竹林,结果......”身后的声音说道这里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我终于在屋里找到了你,可是你却倒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停的唱着什么,然后你倒在我身上,竟然开始吐血......”身后的人低笑一声,像是自嘲或是叹息:“我可真是吓坏了呢,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还以为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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