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门口摆放着一摊藏地的草药,店主穿着宽大的藏袍,用生硬的普通话对我说道:“小伙子,要不要來点什么,这可都是我们这儿的特产,你们内地是见不到的,”
奇怪,他怎么一眼就断定我是内地來的,看着他黝黑的脸色,似是有好几年沒洗过澡时的,看上去油腻腻黑得发亮,我忽然明白了,已经拾掇一新的我,从外貌差距上给了他这个判断,
换作是平时,看到他这幅脏兮兮的样子,我绝对远避三舍,可这时,身无分文的我,欲寻求他的帮助,只得强忍着恶心的感觉,犹豫地道:“老大爷,我不是想买你这些东西,”
那店老板惊讶地问道:“小伙子,你有沒有搞错,你居然叫我老大爷,开什么玩笑,我明年才准备结婚呢,你不过二十出头吧,我还沒到三十岁呢,”
这可大出我的意料,我仔细打量他一眼,果然发现了端倪,他虽然看上去脸色黑,脸上还有些许皱纹,可眼神却很精神,或许是藏地独特的气候让他看上去显得这么老吧,我尴尬地说道:“大……大哥,对不起,我视力不大好,一时沒看清您老人家,大哥,请问你这里的电话能打长途吗,”
那藏族店老板这才咧嘴憨厚地一笑道:“我这部电话,就是为你们内地來的游客设的,这里的手机信号不大好,许多人到了这里经常拨不通电话,所以,我这儿的生意好着呢,小伙子,上面有标价,不会宰你们的,”
我急忙解释道:“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求你帮个忙,我來到这里旅游,不慎路上出了点问題,旅行包和手机还有钱包都丢了,联系不上家里人,我想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我弄点钱过來,不然我连回家的路费也沒了,”
那店老板一楞,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多遍,这才慢吞吞地道:“原來是这样啊,看看你人长得也算英俊,面相也比较老实,不象是说谎的人,我们这里可比不得你们内地啊,到这里游玩,许多人不适应我们这里的环境,经常会有人出事,你要打电话就打吧,我们这里人虽然沒有你们那边富有,可都豪爽着呢,出门在外,谁沒有个难处呢,”
我心中大喜过望,沒想到这里的人真是淳朴,虽然我把寂寞莲花送给我的那只手机丢了,懊丧了许久,但此刻能用到免费的电话,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來,
我正想拨通家里的电话,突然之间,我犹豫了起來,我知道,家里因为假药案的事已经沒有了任何积蓄,父母的生活都比较艰难,我怎么还好意思再伸手向他们要钱,
我在店里疑惑的眼神中放下了电话,开始盘算着我该如何筹集回家的路费,向原來在青石镇镇政府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借,这几乎不会有任何指望,因为假药案牵出的事,让我在青石镇官场上成为了一个最不受欢迎的人,向同学借,这也不现实,因为毕业后,大部分同学因为忙着各自找工作而渐渐疏远不再联系,第一次联系就是借钱,不要说我丢人丢到家了,借到的几率肯定也低于买彩票中奖的几率,同学必然会以种咱理由婉拒我,何况我的手机丢了,压根记不起同学的号码,
可惜,寂寞莲花已经死了,要不然只要我一句话,哪怕我在天涯海角,她都会想办法给我解决,向谭敏借,这并不是不可以,而且凭我对谭敏的认识,在我落难之时,她心这么好的人,必然二话不说会借给我,但是,让我在心中的女神面前丢这个脸,我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做这个事,
虽然我盘算了好久,一直沒确定可以借钱的人选,其实我心中早就有了一个人选,那就是老王,只是我自己感觉欠了他太多,又感觉到他心中隐藏着太多的秘密,所以尽管我一开始就想到了他,但始终不愿向他开这个口而把他排除在外,
真是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在这个陌生无助的环境中,我能想到的人一个个都被我排除了,看着店老板怀疑的目光,我不觉急躁起來,万一他后悔不肯让我打电话了,那我该怎么办,
身处绝境的我,此刻再也顾不得以后会给我惹來什么麻烦,稍一犹豫,便拨通了老王的手机,
老王听说我遭遇了这么多磨难后,在电话中显得惊讶极了,当我说到想向他借点钱的事,老王在电话中叹了一口气道:“小墨兄弟,我老王对兄弟仗义不仗义,你心中应该有数,不是老王不肯帮你,而是我现在出差在外,更主要的是,最近我生意不顺,厂子赔了,所有的积蓄都用光了,还有许多债主盯着我追债呢,”
听到这里,我的心凉下了一大截,头脑中嗡嗡作响,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不是我不相信老王的话,而是我在这样尴尬的时刻,得不到任何帮助,不禁开始更加感叹人世的炎凉了,
“喂,喂,小墨,你怎么不吭声,”,电话那头老王急促地叫唤道,我好不容易回过神來,苦笑着道:“老王,我在听着呢,哎,既然你也不方便,那我再另外想想办法吧,实在沒有办法时,我也只能一路乞讨回家了,”
老王不满地道:“小墨兄弟,受了这么点挫折就萎靡不振了,我老王自己虽然无法帮你,可不见得我的朋友不能帮你啊,”
老王这话峰回路转,立即给了我许多希望,我焦急地道:“老王,我身上连电话费也沒有了,这还是别人免费给我打的,这是长途,我不好意思让别人多损失,就准备挂了,你赶紧告诉我,你的什么朋友能帮到我,”
老王在电话中咳了一声道:“小墨,我有一个朋友,手里有许多闲钱,只是他为人比较谨慎,一般不肯借钱,只是他和我关系很好,我出面给你担保,他必然会借给你,助你度过眼前的难关,至少你如何还他钱嘛,等你回來了一切都好商量,小墨,你看看当地有什么银行,我让朋友把钱转给你,”
我为难地道:“老王,我的东西都掉光了,哪里还有什么银行卡啊,就算我想办一张,连开卡费都沒有,要不你等等,我问问店老板这儿有沒有银行卡,”
我刚问了店老板一句,那店老板立即警觉起來,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道:“小伙子,看你落难了,我免费让你打个电话可以,你问我银行卡是什么意思,”
我正欲解释,听到电话中老王的声音又响了起來:“小墨,西藏那边你不熟悉,千万别向人借银行卡什么的,不要惹上祸端,这样吧,你找个小旅馆住下來,虽然你身上沒钱,可我相信你能说动旅馆老板让你先住下的,你住下后,再用旅馆的电话给我回个话,告诉我地址,我让朋友带着钱去找你,”
我还沒來得及表态,就听到电话中传來了盲音,小店老板阴沉着脸,手搭在话机上,冷冷地道:“小伙子,你已经通话好久了,这话费可贵着呢,我这儿小本经营,亏不起,你还是到别处想办法吧,”
看到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和目的,我无奈极了,只得说了声谢谢,继续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四处游逛,
看到门面装潢较好的旅馆,身上沒钱就沒有安全感,我始终无法鼓起勇气上前相求,好不容易发现了一间门面狭小的旅馆,我踌躇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迈入了旅店中,
旅店的门面相当狭小,堆满了各种杂物,一位肤色黝黑的大嫂正无聊地盯着一只老旧的电视机看着节目,瞥见我进來,她立即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哟,这位老板是來旅游的吧,是不是想住店啊,我这里价格绝对优惠,保证你会满意,”
我还沒來得及回答,她突然满脸狐疑地道:“你怎么不象那些内地游客一样背着包,你不是來住店的吧,”
旅行包早就被卷入那个龙心所化的神秘湖泊了,此刻的我,虽然也有一只‘包’,可谁都不会认为那是一只包,因为这是一只塑料马甲袋,里面装着的,只是医院里的人送给我的几块糍粑,
我尴尬地道:“老板娘,我是想要住店,只是我遭遇了一些麻烦,旅行包和钱包都丢了,”
那老板娘的笑容立即收敛了,怏怏不乐地道:“沒钱住什么店啊,我这里又不是难民收容所,”
我生怕她立即把我赶走,赶紧赔着笑脸道:“老板娘,你听我解释,我朋友知道了我的困境,要给我送钱过來,他让我先找个地方住下,把店名告诉他,先欠着账,等他到來后,必定付双倍的钱,”
老板娘不快地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一无所有,连抵押的东西都沒,万一你住了几天,脚底一抹油就跑了,我找谁要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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